那日寿宴过后的第三日,老太太便收到了汪老夫人的信,说王家同意了相看,就定在二月初九那日,地方是普宁寺,借着上香的名头两家接触接触。
老太太开了私库,拿出上好的料子给江若玲裁做新衣,而李氏则忙着给江若玲打新首饰,跑遍了京城的银楼,最后定下了一套质感上佳的头面,富丽却不艳俗,有种低调的奢华。
老太太看了后十分满意,她早已打听过了,王家人口虽然简单,却也富足,故而此番不能显得寒酸了,平白让人低看。
若瑜看到焕然一新的二姐姐也吵着要新衣裳,李氏只当她又在胡闹,老太太却笑呵呵地让人用余下的料子给若瑜做了一身,若瑜得了后开心不已,整日穿着新衣裳不肯脱下,还故意在李氏面前晃悠,一开口便说这是祖母给她做的新衣裳。
李氏头疼却又无可奈何,这个女儿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到了初九那日,老太太带着精心打扮的江若玲一道去普宁寺上香,而若琂因这两日身子有些不舒服,便没跟着。
江若玲知道祖母挂心四妹妹,本想着换个时间,可同人家说好的日子又不好随意改动,故而暗忖那便只能尽量快去快回。
到了普宁寺,江若玲等人刚进了大门,拾阶而上时便看到了站在台阶最上面的几人。
其中一位妇人还是熟脸,正是如今汪家的当家主母何氏,看到人后何氏忙走了下来,笑着对老太太道:“老太太您可算来了。”
老太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道:“累你替我跑这一趟。”
何氏忙道:“老太太您说这话就见外了,母亲与您是什么关系,您的事便等同于是汪家的事。”
更何况因汪九姑娘莫名推了这门亲,何氏原还担心会不会因此得罪了王大人,给她家老爷在朝堂上无形之中树敌。
如今江家的姑娘肯接过去,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即便没有汪老夫人的叮嘱,她也会将这事办好的。
老太太笑了笑没接这话,抬头朝上看了渐渐走近的两人一眼,轻声问何氏道:“那便是王家的公子吗?”
何氏回道:“正是呢,边上那是他母亲。”
江若玲闻言也悄悄看了一眼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在目光交汇之前赶紧又低下头,不自觉耳根微微发烫。
两人来至跟前,何氏便互相引荐了一番,王夫人许氏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江若玲,随后微微点头,笑得愈发亲切。
“一早便听说从前江老大人的家眷入京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相交,今日亲见江老夫人,通身气度果然不是旁人可比。”许氏夸赞道。
老太太道:“王夫人过誉了,我不过是一个平头老百姓,何来的什么气度。”
许氏笑道:“老夫人不必过谦。”
老太太也懒得纠结称呼问题,转了话题问道:“王夫人是何时来的,人人皆道普宁寺灵验得很,可曾拜过没有?”
许氏回道:“我们也是刚到不久,进大殿转了一圈,刚出来便碰上了老夫人您。”
老太太顺势道:“既然这般凑巧,不如一同拜拜吧。”
许氏走上前掺着老太太的手,笑道:“都说老夫人常年礼佛,想必精于此道,往日我们来都不得其要,不知从哪儿拜起好,今日可算能少走些弯路了。”
老太太笑道:“没有那么多讲究,心诚既灵。”
正要走的时候老太太像是想起来什么,回头对江若玲道:“玲姐儿你闻不得烟味,就在外头等我吧。”
江若玲听罢有些懵,随后便又听许氏对她儿子王赋宜道:“寺里人多手杂,江姑娘一人呆在外头不便,宜儿你领着她去后山看看景去,要回了我让人去寻你。”
王赋宜闻言眼中有几分无奈,却还是应道:“是,儿子知道了。”
随即一行人便一同往大殿内走去,独留下江若玲与王赋宜两人面面相对,气氛好不尴尬。
片刻后,王赋宜侧过身,对江若玲道:“此地风景虽比不上龙湖寺,但也别有风味,江姑娘请。”
江若玲低着头,轻声道:“还是王公子先请,我不认得路。”
王赋宜闻言淡淡一笑,率先往前走去。
江若玲在后头跟着,望着前方的背影沉思起来。
此人给她的感觉还算不错,也不知那汪九姑娘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
看来得寻个机会问一问才是,江若玲默默想着。
两人来到了后山的一处瀑布跟前,只是此时天气尚未回暖,瀑布的水流也不大。在那瀑布的不远处有一座凉亭,王赋宜便走到凉亭内停下脚步。
跟着的丫鬟小厮忙拿出垫子垫在亭中石凳上,王赋宜这才邀请江若玲先坐下来,随后他再落座。
此时没有热茶,风猛地一吹还有些凉意,好在江若玲围着斗篷,倒也不十分冷。
王赋宜率先开口问道:“江姑娘是方入京不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