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你这臭婊子!你敢捅我!我弄死你!啊啊啊,疼死我了——”
秦臻木着小脸,漠然的看着地上捂着屁股,哀嚎翻滚的中年男人,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如果没有忽略她手中攥着的,带血的半截碎酒瓶子的话。
躺在另一边的中年女人忍痛撑起上半身,眼睛艰难地透过头上糊下来的血,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小身躯,怎么做出这么狠的一件事?
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呢?
秦臻重生了,重生回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自己小学五年年级的寒假。
她永远记得这个寒假中,一个湿冷的夜晚,她爸把她妈打死了。
秦臻深夜喘着粗气醒来,躺在记忆中,小时候的木板床上,头顶是一排排乌黑的瓦片,四周都黄漆漆的泥墙,把简陋的屋子全收眼里,看得出这是一个一贫如洗的家,不过还好,身旁睡着瘦小的妈妈。
她醒来的动静有点大,秦妈妈迷迷糊糊地感受到了,把手伸过来轻轻拍她的背,“做噩梦了?妈在,好好睡,明天妈还要去洗莲藕……”
洗莲藕?对了,这一年寒假特别冷,她爸已经很久没回家了,至于去了哪里,秦臻不用想都知道,不是镇上的游戏机室,就是地下赌场。
偶尔回来一次,都和妈妈吵架,刮搜完妈妈攒的钱,又跑出去鬼混。
眼看年关将近,家里揭不开锅,妈妈只能镇上找散工赚点钱。
秦臻记得特别清楚,那天妈妈高兴地对她说,她找到一份洗莲藕的活,早上去,晚上回来,能领三块钱工钱,买的猪肉够她们娘俩吃四五天了,然后让她在家等她回来。
没想到当天晚上,她爸回来了,和妈妈争执起来,她爸举起碎酒瓶子,扎了她妈妈脑后,还没到医院,就不行了。
那天是年二十七,还有三天过年了。
第二天,妈妈被直接拉火葬场火化了,第三天,一个大肚子女人就进了家门。
后来过了年,警察上门,她爸被带走,她被那个女人赶出家门,奶奶家不容她,她被迫辍学在外面混生活,一生不幸的开始。
秦臻想到这里,又往身边的妈妈靠近了些,贪婪地感受着妈妈的体温,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了呢?
上辈子,自从她妈走之后,她浑浑噩噩又多活到二十二岁,最后应该是死于车祸,因为她重生前的画面就定格在她被车撞到半空中的某个瞬间,瓢泼大雨砸在脸上、眼睛里,视线模糊,她用力眨眼睛,想看清眼前的天空,没想到一闭眼就重生了。
秦臻攥紧了拳头,妈妈,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咱俩好好活着。
第二天,秦母早早起了床,看见秦臻也跟着爬起来,说:“天冷,你再睡会,妈做了早餐你再起来。”
秦臻摇摇头,“醒了睡不着了。”
秦妈妈只能转头,手脚麻利地把一根木薯切成四段蒸上,“也好,妈今天得去上工了,给你煮多一点,中午你热热就能吃了。”
“好,谢谢阿妈。”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这样说话?”
秦臻摇摇头,掰开秦妈妈的双手,挨她怀里,沉默地抱着。
秦妈妈不明所以,愣在原地,让秦臻抱了好一会,直到锅里水开了:“诶呦,水开了水开了,你这孩子,让妈去看看。”说着拍拍秦臻的背,秦臻只得顺势松了手。
很快木薯熟了,秦母挑出一段三两口吃了,又挑出一段,撕了皮,放碗里,滴两滴酱油,放桌上,“有点烫,晾晾再吃,妈走了。”
秦臻乌黑而沉静的眼眸望着母亲,应声:“好。”
这种木薯是本地一个特殊品种,本地人叫它“面包木薯”。
不用像其他品种的木薯一样,得先用水煮开,再泡一晚上,除去毒性才可以吃。
它没有毒性,可以随便弄熟就吃,口感特别软糯,和芋头差不多,微甜,捣碎成泥,点两滴酱油,拌一拌,味道是真很不错。
木薯贱生,便宜,好保存,还顶饱,物资匮乏的年代,家家户户基本天天吃它。
秦臻吃完木薯,把碗洗了,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
小土瓦房不大,就一堵墙格出前后,前厅一目了然,就一个做饭的地方和吃饭的桌子,后面是睡觉的地方,有一个掉漆的木斗柜,一张木板床,床尾一个大木箱子,被一张板凳架起来,和床板一样高。
秦臻首先就盯上了这个上锁的大木箱子,这个箱子在她记忆中,就从没见打开过,即使是她妈妈也没有钥匙,只有她爸有,每次她爸打开箱子都是避着人的。
她也没有钥匙,不过这难不倒她。
她稍微扫视了一圈屋子,去拆了用来栓窗的细铁丝,戳进锁芯,凭感觉抠了抠,这种老式生锈的铁锁就开了。
还好上辈子混过三教九流,学到的开锁技能没有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