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躲不开、挣不脱。她被迫承受着任宣和过度的情动,双手只能攀上他脖颈,才能避免浑身发颤到瘫软的狼狈结局。
她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骨头,只能化身一株丝萝,攀附在别人身上苟活。
认识到这一点后,柔嘉愕然一瞬,然后用力挣扎,死命推拒他肩膀。
她喉头隐隐发颤,十指紧紧扣着任宣和肩膀。
任宣和嘴唇流连到她脖颈,细密的痒意漫进四肢百骸,连着血液骨肉都燥热起来。
柔嘉控制不住身体的变化,只能趁最后清醒,哑着声音恳求他:“任宣和……”
你放过我吧。
但任宣和似乎没听见,他专注眷顾她身体,好似一场温柔的征伐。
仿佛不听话的玩偶终于学乖,所以该得到他的宠眷。
柔嘉无法接受。她手上用劲,狠狠推开了他。
她收拾凌乱的衣衫,拨开遮住视线的长发。
任宣和像是才回过神,小心翼翼上前,帮她拉起裙子后侧的拉链。
指尖难免碰到她脊背,和完好无缺的文胸排扣。
柔嘉下意识往旁边躲开,“你别动!”
任宣和听她的话,收回手。他俯下身,与柔嘉平视,轻声同她道歉,连续好几句“对不起”。
柔嘉立在角落,两手颤抖着,想系上后颈的衣扣。
但裙子似乎想与她作对,连着好几回,绑带都从扣子边缘滑开。直到柔嘉指腹被绑带勒出一道红痕。
痛觉明显。
她松开了手,也松了肩膀。
柔嘉疲倦席地而坐,后背靠着墙。
衣扣散开,露出光洁脆弱的后颈。
任宣和第一次看见她泛红的眼眶,好像下一秒就要落泪。
而柔嘉也确实哭了。
他和她认识大半年,怎么也能算得上爱恨交织,喜悲苦乐都陪着她见过了。但再怎样的境地,也没见她掉过一滴眼泪。
与其说她凉薄,倒不如说她隐忍到了极致。
学不会卖乖,更学不会露怯。
任宣和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何为手足无措、一筹莫展。
他慌张蹲了下来,轻轻揽她入怀,“柔嘉……是我错了……”
她哭声很轻,眼泪却掉得停不下来。秀丽脸颊上两道深深泪痕,偏死咬着嘴唇,不肯泄出半点脆弱声音。
任宣和轻拍她后背,整个将她抱在怀里。
她十指死死抓着他衬衫衣袖。半晌才低着头,声音又闷又可怜,还带着浓重鼻音:
“任宣和。”
“我恨死你了。”
任宣和顷刻间收紧手上力道,脸颊贴着她发顶。他重复一万遍对不起,乞求怀抱里的人一时半刻心软。
“柔嘉……”
他慌忙抚上她脸颊,碰到一手的眼泪。
一刹那,他也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分明是来求和,却把人气哭了。
明明这一刻应该放她自由,任宣和却仍紧紧抱着她,生怕松开手,沈柔嘉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可是我爱你的。”
任宣和在这一刹放下所有。他在她面前,本来就不需要什么身段姿态。很早很早,他就告诉过她,他对她,喜欢得回不了头。
他抱着她的腰,“……所以,我才会嫉妒温亭。我恨他早早得到了你的关注,但是又辜负你。我也烦自己,当年要是够争气考上青阳,会不会早一点见到你?不至于让你从早到晚都看着温亭和顾言歌成双成对,那该是什么滋味?”
“柔嘉。”他哽咽着,语声里捧了满满一盏心疼愧疚,“对不起。”
他是浪荡浮华的看客、红粉香堆的局外人,从来都没什么哄人的伎俩。道歉和解释的话一出口,只显得笨拙又无措。
柔嘉渐渐平复了情绪。
她已经很累了。今天一整天都在沈广雅家里,宛如一场长久的精神折磨。也许是沈广雅把她所有的脾性都磨没了,所以接到任宣和电话时,她竟然鬼使神差地赴约。
随他来酒店,妄想求和。
他把爱如此廉价地宣之于口,直白、肤浅、随心所欲。
可柔嘉再怎么不愿意,也必须承认,她死寂已久的心弦,在听见任宣和肤浅的“爱”的那一刻,奇迹般地复苏过来。
“清醒”如同悬梁一线,立刻变得摇摇欲坠。久违的安心与依恋趁着一瞬的混沌,钻进她的血液里,唤起沉沉压在心底的熟悉感。
或许那是她对任宣和的“喜欢”。
柔嘉靠着他肩头,声音很轻很轻:
“……小时候开家长会,舅舅舅妈一个去哥哥班里,一个去找妹妹,把我丢给我妈妈。但是我妈妈对我不上心,一次都没有来过。”
任宣和微怔,听着她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