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宣和车子才开走,沈莞就张着嘴感叹:“姐……你说这么贵的车,这辈子我还能坐第二回吗?”
柔嘉抬手合上她下巴,“进安检了,等下赶不上高铁,改签费很贵。”
沈莞匆匆忙忙拉着行李箱跟她走了。
妹妹牵着她袖子,问:“姐姐,你们在一起三年了?”
柔嘉迟疑着,点了头。
差不多吧。
她从十八岁开始,所有的男女爱恨分合,都只和任宣和有关。
“你们永远在一起就好了。”沈莞望天感慨,“他真的疼你、爱你的。”
柔嘉一怔。
倒是不知道沈莞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
难道恋爱催人老?把这个心态永远七八岁的孩子终于催成年了?
片刻后,沈莞惆怅地盯着地板,“他都愿意为了你给我买个商务座,那可是两千多块钱……”
柔嘉失笑,揉揉她脑袋。
“走了,商务座候车室等着你。”
沈莞嘻嘻哈哈跟上。
柔嘉回上海时,已经七月底。九月头开学,她真正和任宣和分隔两地的时间,也不过一个月。
顾言歌约她见面时,她恰巧接到任宣和电话。
“你一会儿再打吧,言歌来接我了。”她站在路边,正好看到熟悉的车牌号。
任宣和怨气颇重,“唉,我就知道,我还是比不上言歌重要……”
“好了好了。”柔嘉一边向车里的顾言歌招手,一边象征性哄两下,“我回家给你打,行不行?”
“行行行,好好好。”任宣和拈酸,“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听?”
顾言歌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笑她:“你师哥这么放心不下?”
在熟人面前被这样调侃,柔嘉一下子耳尖烧红,额头都微微冒汗,弱声弱气:“他是话有点多的……”
顾言歌扑哧一笑,“我真是头一回听见有人说任宣和话多。”
柔嘉微怔,余光瞟见顾言歌左手食指上的戒指。珍贵的钻石,打造成流畅华丽的形状,价值六七位数,堪堪配得上订婚用途。
她低了头,轻声问:“那他们说他什么呀?”
在浮华高贵的另一个世界,任宣和又被如何看待呢?
顾言歌不瞒她,笑笑说:“好一点儿的说他清高,要是嫉妒心重一点,多的是觉得他虚伪的。”
和徐展遥告诉她的一样。
世人不论穷富贵贱,天生都一样俗气。见不得别人太俗,也见不得别人不俗。
博物馆今天办宋元古籍展,摆出宋徽宗、赵孟頫、文徵明,千年遗赠、万世流芳。
柔嘉和顾言歌一道在三楼停驻。
谁都没想到,沈广雅也在这里。
古意昏黄灯光下,柔嘉身形僵直。
顾言歌却状似无事,淡淡朝三尺之外的沈广雅一点头:“您好,沈阿姨。好久不见了。”
“我和你没有必要见面。”沈广雅扭过头,直直盯着柔嘉,“放暑假了,也不回家一趟。”
……
她从来不会这么说话。
只有在顾言歌面前,沈广雅才会觉得,她是沈柔嘉的母亲,她有干涉女儿交朋友的权利。
“刚回来没几天,之后会去的……”柔嘉低着头,声音极轻。
“就今天吧。”沈广雅打断她,“我开了车,带你走。”
她似乎已经做好决定,拎包转身就走,对柔嘉冷冷撂下一句:“跟上。”
顾言歌伸手拦着柔嘉,“展还没看完,急着走干嘛?”
沈广雅猝然回头,提高声音:“顾小姐,我带我女儿回去,和您有什么关系?”
周围游客纷纷投来视线。
柔嘉蹙眉提醒沈广雅:“你吵到别人了。”
沈广雅环视一圈,冷笑看向顾言歌,“可以,我们出门说。”
“没有必要。”
顾言歌向前一步。
她低头看沈广雅时,竟有几分跨越年龄和阅历的压迫感。
“沈女士,我和你之间到底是谁对不起谁、到底是谁有错。这么多年您光顾着发泄情绪,从来没有弄清楚过。”
顾言歌声音很平静,“我之所以还能平心静气和你讲话,是因为你好歹是柔嘉的妈妈。”
沈广雅嗤笑:“你们家逼我逼得还不够多?你爸死了没法追责,气都撒到我身上?带着你后爹卡我职称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是沈柔嘉的亲妈?”
她冷着脸瞥了眼柔嘉,半晌说了句,你以后遭什么罪,都是活该。
一个母亲,对亲生女儿的诅咒。她说得如此坦荡,仿佛理所当然。
遇到这么一出,再好的兴致也没了。
顾言歌开车送柔嘉回去,路遇红灯,她猛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