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不知不觉又过了一站。
一盒盒热气腾腾的盒饭开始从前往后分发。
药盒子还在托盘上摆着。寂寞地随着车身一起轻轻晃。
柳小妙靠着椅背,一动也不想动。胃反正是饿得麻木,暂时没有痛觉了,不吃也罢。
“收工!”
旁边的热得烫手的笔记本电脑嗡嗡响了一下午,终于关了。
女白领揉了揉酸痛的肩颈,摘下了耳机,舒了一口气。
稍微休息片刻,从头顶的架子上抱下来一个沉甸甸的行李包。
打工人要干饭了。
常年出差的人,谁还不知道在包里提前存些硬货来饱肚子?
很快,面前的一方托盘就垒出了一座食品“小山”,荤的素的都有。
应该好些了吧?
她忍不住又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小红帽”。
起初,那个女孩子一直捂着上腹,很像是胃病犯了。
自己又没带药,爱莫能助。
一路上领导和客户两头马不停蹄地催出设计稿,电话一个接一个,轰炸得她都自顾不暇了。
多亏还有个人雪中送炭,不然熬一路挺难受的。
拆开真空包装的扒鸡,刚举起一只鸡翅膀,忽地停在了嘴边。
小姑娘无精打采地垂着头,像被晒焉了的花朵。
“你的药吃了没?”
同情加怜悯,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小红帽子滚落到了膝盖上。
柳小妙轻轻摇了摇头,双眼无神地看着地面。
“没有。”
手指一滑,鸡翅差点翻了个跟头。
明明记得提醒过这个小姑娘按时服药了,没想到收工了,还在愣神,怕是疼糊涂了?
“不吃药会加重胃病,这杯水都凉了,我再去给你打一杯热的来。”
“谢谢姐姐关心,我不是病了,是饿了。不麻烦了。”
听了小妙的解释,女白领松了口气。
原来是饿的。
这小姑娘八成是出来找工作的,钱包捂得紧,能省就省。
初出茅庐,难免窘迫。
每天不知有多少毕业生四处求职,天南海北地跑。有时一袋泡面就要在火车上熬一天。
家里没矿,就得被生活反复打磨。
她感慨地看着这位和曾经的自己有类似经历的女孩。
摸出一张洁白的餐巾纸,把沾了鸡油的手指擦了又擦,再从包里变戏法一样摸出一大块奶酪夹心面包。
掌心一推,面包就顺溜地滑到了另一个托盘中央,把那盒药挤出了C位。
“快吃,吃了就有力气了。”
望着这蓬松的面包,柳小妙感受到了陌生人的好意,连连道谢,撕开包装袋,大口大口地嚼着。
不久前拒绝的一袋子零食--不真诚的帮助,有点像施舍,决不要嗟来之食。
吃完面包,精神恢复得很快。
女白领也啃完最后一块扒鸡,擦了嘴角,包了一团鸡骨头站起身去找垃圾箱。
这时,餐车从前一节车厢慢悠悠地推进来,订了饭的乘客们纷纷凑近取餐。
“唰!”
一份滚烫的盒饭摆在了柳小妙面前。
“祝您用餐愉快。”
“谢谢,”她双手捧起盒饭,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邻座的托盘上。
那位姐姐把面包分了,自掏腰包订了高铁的盒饭,小姑娘又狠狠地感动了一把。
虽说身上的钱紧巴巴的,但欠下的情一定得还。
待会她丢完垃圾回来记得留个电话,以后有钱了一定要请人家吃饭的。
这一等就足足过了一个半小时。
“噔噔!”
熟悉的高跟鞋声回来了。女白领正要从柳小妙的座位前侧身进去,目光就被托盘上的东西牢牢钉住了。
“这盒饭哪来的?”
“啊,难道不是你订的?”
“我确定没有订餐!”
“那就是送错了?!”
她俩诧异地四目相对,低声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送错盒饭的事也偶尔会有,没必要大惊小怪。
最后,柳小妙自告奋勇站了起来,托着盒饭一路往取餐的地方走。
目送她的有两个人。
一个是困惑的姐姐,另一个一个是忐忑的周逾。
他本着一份善意,订了四份盒饭,把多出来的那份让送餐员给前排戴红帽子的女孩。
药,她没有打开。饭,总得瞧一眼吧?
虽然特地在付款时交待了不要透露他的信息,他依旧有些担心此事会瞒不住。
踟蹰了一会,周逾站了起来,顺手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