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精灵作为自然的灵魂诞生于雾歌森林,森林是她与其他生灵的家,她熟悉森林中的大部分——并非一切,森林始终不停生长与变化,所以当森林里来了新的客人时,树叶的低语会告诉她,柳莺的歌声会告诉她,昆虫的舞蹈会告诉她。
雪湖边来了一位客人。是人类吗?不是,是精灵。
所有好奇又勇敢的生灵都偷偷去看了客人,长缡也去了,她没有跑过去,没有飞过去,一边玩一边踩雪去,半途遇到蓝鹿,得知了一条信息:黑色的客人拿着人类的玩具,唱比流水更动听的歌。
长缡第一次见到魔王时,隔着雪湖边的数株梅树,玫红的花瓣落在镜面般的清澈湖水上,魔王身穿黑色精致长袍,面对开阔湖面,倚一枝低矮树干,落雪簌簌,只见他微微低头,墨色长发垂落间是皎白的面庞,他轻闭双眼,仿佛正在休憩的旅人,而灵巧的手指拨动里拉琴的七弦,又似专心沉浸于演奏之中。
长缡无声无息,透过枝头的梅花观察黑衣黑发的客人,那人却睫毛颤动,忽然睁开眼,向她藏身的方向投来惊心一瞥。
长缡被发现后急急闪身,打翻了一枝的积雪和一把花瓣,但紫色的目光却刻入心底,那是怎样色彩的眼睛,是夜晚的星星在湖面跳过,是紫光蝶振翅一晃不可追寻,是百花精灵独一无二的宝石项链在阳光下 的迷人闪耀。
怀着一种奇异的心情,长缡跑开了,幻化出一面冰镜照了照自己的眼睛——是浅蓝色的眼睛,如一大块冰被阳光照亮时深处的颜色。
日光在森林中渐渐消失,生灵们对新客人的好奇还未减退。黑色的客人哪里都不去,只坐在湖边弹琴。大胆的夜鹰落在他身边的树枝上,他没有伤害夜鹰。
夜晚降临到雾歌森林,银月从北方的月升山脉攀上,给森林撒下静谧的银辉,新的消息从昆虫的夜间音乐会上传出:
弹琴的客人放下琴,似乎要走了
勇敢的夜鹰问他:
你是谁?
神秘的精灵说话了
他的声音比低低的琴声更动听
他是王国的魔王
夏里安王国,就在雾歌森林的南方
原来他就是那个魔王
永恒时间之魔王,做了人类王国的王
魔王走了,我们用好奇的目光送别他
那把里拉琴留下了
永恒时间之魔王,长缡躺在雪地里,望着夜空中闪烁的繁星想,她曾经听一条很老的冉遗鱼讲述过。
人类的王国喧哗热闹,但老冉遗鱼说,自然的精灵只能生活在自然之中,在人类中间会失去自由。
第二日黑衣的魔王又出现在森林中,昨日的里拉琴还在原处,他拿起琴抚下经宿的冰霜,再次倚着树干弹奏起来,飞鸟,银狐和刺猬,森林中住的更远的动物赶来倾听魔王的琴声,百灵和云雀试着唱了几声,最后因害羞飞走了。
近处只有那一片湖泊,周围的生灵都在那里饮水,长缡渴了就走去湖边,叮叮琮琮的琴声环绕在林间仿佛晶莹的织网,她无声踏过布满脚印的雪地,眼睛看着比银角鹿还优雅的黑色身影。
长缡跪在湖边掬水喝,她察觉琴声滞涩一瞬,又流淌下去,如同溪流遇到阻碍,她抬起头,那双紫色宝石般的眼睛正遥遥看着她。
琴声停了下来。
长缡愣住了,她放下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是我打扰您了吗?”
魔王摇了一下头,他试着露出一丝笑容,就像汐儿让他感觉到温暖的笑一样,但距离太远,他回答,嗓音正如萦绕的琴音:
“没有,我在看你喝水。”
长缡不明白,于是她没有说话。
“我们习惯使用杯子来喝水,”停了一下,魔王解释,“你不用杯子吗?”
我不知道什么是杯子,精灵想,但她不想让别人认为她无知,于是说:“我诞生不久,很多事情还在学习。”事实上森林里的事情她早就熟悉了,她只是不知道森林之外的世界,比如人类的王国。
“我明天带一只杯子来,你可以用它喝水。”魔王尽量以温和语调说道,仍能察觉一贯的王者威严。
这是礼物。长缡心想,“谢谢,魔王。”精灵说完,觉得没什么再可说,便要走。
“琉夜,我的名字。”魔王对她的身影微笑道,他并未太过惊讶于精灵知道他的身份,森林中不乏智者。
长缡停下脚步回头,似乎感到了魔王柔和的笑容,不由自主被对方优美的形容吸引,她回道:“我的名字是长缡。”
今晚昆虫乐队更新了演唱内容,讲的是冰雪精灵与永恒时间之魔王在湖边的对话。而长缡没有去听昆虫们唱了什么故事,她现在在树洞里——树洞里有数不清的书,书中记载着知识和故事,就连老冉遗鱼也说不清这些书是谁放到树洞里的,最有可能是树洞里长出来的,就像松果从松树上长出来一样,最神奇的是,这些书每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