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进入月升山脉的密林,多则数星期才返回,在那里她遇到了一个又一个家族、一个又一个王国:麋鹿家族、乌鸦家族,单单蚂蚁就有近百个王国。心智已经成为人类的她没能交到新的朋友,但仅是远远看着它们,已经能让长缡感到安宁了。
时间就这样流逝,冬去春来,她不时看到天空中飞过庞大的鸟群,这是迁徙鸟类飞往它们位于鹱之原的繁殖地。飞鸟的自由无羁唤起她心底对远游的渴望,她想去寻找书中描写的一种拥有金属羽毛的稀有鸟类。
让落樱准备好一大堆文件交给前将军后,长缡便启程了,他们的驻地已经是王国边境,再往北是无人区,落樱提前收集了信息,得知鹱之原有一个王国内的商业巨贾,人称“燃气大王”,他的公司雇佣近千人在冰冻层以下抽取燃气,除了零散分布在冻原的作业区,还有一个总部也在那里,建设规模像一个小镇,并且从边境驻地有道路直达公司总部。
落樱建议他们先去拜访这位“燃气大王”,既是官方礼仪,同时可以把那里作为物资基地。
他们乘骑适合冻原行走的雪兽——像牛,有长尾,浑身披白色的长毛,直到深夜时分才抵达,那时在当地仍然有昏黄的暮光。
街上的人很少,这个与世隔绝的小镇里,人们一个个裹着臃肿的毛皮大衣,面无表情的脸深深藏在帽子中,看到两位来客,也只是多看一眼,又继续去往自己的目的地。
长缡只带了落樱和她一起,没有提前送信给燃气大王告知他们的到来,然而让她稍微惊讶的是,小镇尽头,在冒着滚滚黑烟的巨大城堡前,燃气大王像气球一样的身躯坐在六个人抬的豪华轿子上,身后站着一队士兵。
长缡看向落樱,落樱轻轻摇头:他没有发出通知。
那么是谁呢?长缡虽然有疑问,但她毫不在意。
他们走到近前,燃气大王嗯了一声,抬着他的侍卫跪下来,于是那圆滚滚的气球弹起。
“哎呀,哎呀。”大王抽了一口雪茄,对长缡弯腰行礼:“尊敬的……边境大将军,我是提奥,欢迎光临寒舍,在下受宠若惊。”
他抬起眼用小眼睛瞅了瞅长缡,露出金牙笑道:“您的美貌像太阳一样,照亮了所有人枯竭的心灵!”
“无礼!”落樱呵斥道。
“我来这里是为寻找青铜鸟,请为我们提供食宿,我们不会打扰太久。”长缡说,她的声音因为冷漠也有了不容冒犯的威严。
“是、是,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提奥点着头,终于侧过身让开路:“外面冷,快请进,尊敬的将军。”
他们走入大厅,大厅内水暖管道纵横,温度仿佛盛夏,其他房间围绕圆形大厅周围排列,提奥跟在长缡旁边,一边走一边解下貂绒披风递给侍卫。
“将军,为您安排的房间在这边,请上楼……将军,在下为您安排了接风宴,请您赏脸来参加。”
长缡皱了皱眉,落樱知道长缡从来不喜参加宴会,便说:“主人已经累了,请让我们休息吧。”
“啊,这,”燃气大王露出为难的样子,“寒舍还有一位贵客,您不出席,不太好吧……”
“贵客,谁?”长缡盯住那双狡黠的小眼睛。
“那位贵客听说您来了,要在宴会上见您,到时候您就知道了。”提奥在房间前停下脚步,再次确认:“您会来的,对吧?”
这是什么陷阱吗?长缡看着眼前假装恭敬的男人,她没有从他身上感到危险的气息,除了一点点轻蔑外,燃气大王不准备伤害她。
“我会去的,但我真的累了,如果中途离席,请原谅我的失礼。”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不让您感到无聊。”燃气大王点点头,只是脸稍微动了一下,因为看不到他的脖子。
长缡对这个临时的房间比较满意,这里不是那么奢华,但简单实用——很多水暖管,关上门后,她躺了下来,落樱倒了一杯水。
“主人,要小心,我觉得这个商人有点奇怪。”他仔细嗅嗅水的气味。
“就算真的有什么阴谋,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长缡懒懒的,忽然睁开眼——她曾陷入阴谋之中,就是破坏封印,但她无法想到边境之外的巨富和祭司有何牵连。
“你不好奇那个贵客是谁吗?”落樱也累了,他躺在沙发上。
“故作神秘!”长缡嗤道,翻动自己酸痛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