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无比忙碌,最近国家又出台了新政策,初升高五五分流,并且不允许复读。
也就是说,她只有一次机会。
聪明、机灵这些词汇与许熙无缘,所以她只能用努力去追赶。
她知道只有这样,她才可能拥有一个稍微幸福的未来,那些在别人眼里唾手可得的东西,她往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和代价才能触摸到边角。
她今年不到15岁,没有自己的房间,要先把弟弟喂好她才能吃自己的饭,周末要洗全家摞了一星期的衣服。
她想,或许有一天,她努力攒一攒钱,她会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小房子,可以自己单独安安静静地吃一顿饭菜,家务可以想不做就不做。
许小弟是个熊孩子,把玩具扔的到处都是,全天无休止地发出各种嚎叫。
许熙照顾的精疲力尽,哄了几个小时,才让许小弟安静下来,她终于松了口气,去写老师布置的作业。
谁知道刚埋头写几道题,就听见一声尖啸,紧接着是许小弟叫破屋顶的哭声。
许熙还没来得及放下笔上前查看,许母就回来了。
她一进门瞧见自己的宝贝儿子摔倒磕破了脑袋,不由分说上前就给了许熙一巴掌,死死瞪着她:
“你怎么照顾你弟弟的?”
“我看你是学傻了吧,那破学习有你弟弟重要?照顾不好他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劈头盖脸被骂了一通,许熙什么辩解的心情都没了,也脸红脖子粗:“他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
母亲是怎么回复她的呢,许熙从小到大习惯了不计较很多事情,但那天母亲说的话让她记了很久。
是怎么说的来着?
你是他姐,等你弟上大学的时候,我们都快六十岁了,有什么劳动能力,能赚什么钱,到时候你就得管你弟弟,不然你读书有什么用?活着有什么用?
那一瞬间,许熙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点点碎掉了。
她没有什么要说了的,脑子是空的,一切都是麻木的,压抑的,失去知觉的。她甚至并不感到愤怒,只有拥有存在价值的人才能有愤怒的资格,而很显然,她是没有的。
她站在天台上,唯一的想法是,死在这里很久之后才有可能会被发现吧,尸体会不会发臭?
她踩着废弃的水泥,刚要抬脚站上高处的围墙。
“麻烦让让。”
冷不丁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许熙头皮一紧,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她愣愣地回过头,看清眼前的场景,才确定这不是幻觉。
穿着黑色薄卫衣的少年站在她身后,站在水一样的月光里,身形挺直,目光沉静地看向她。
他的眼睛漆黑,淡漠,身旁立着三脚架和摄像机,以及其他一系列看起来就很专业的设备。
许熙这才意识到男生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挡到了他的镜头。
还没来得及说声抱歉,她又听见男生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许熙使用了一个蹩脚的谎言:“看星星。”
男生得到她的答复,没说什么,只是微微抬眼,许熙随着他的视线向上看过去,只有一轮明月挂在夜空中,孤零零的,没有任何星星的影子。
“对不起,”许熙感到窘迫,“我口误了,看月亮。”
“月亮好看到让你流眼泪了吗?”男生的声音落下来。
许熙不明白他的意思,用手一抹,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下来。”
可能是她觉得自杀在别人拍照的地方实在不应该,也可能是男生有一种魔力,他说让她下来,她就真的下来了。
许熙甚至觉得对方有看穿一切的本领,她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氛围:“今天的月亮很圆。”
“因为是中秋。”男生边调试设备边回复她,他个子很高,摆弄镜头的时候,脊背微微塌陷,勾勒出一个好看的线条弧度。
许熙根本没留意到中秋节就在今天。
“哦,这样。”她实在是很不会聊天。
话被聊死了。
抬头望去,苍穹中月亮又大又圆。许熙没有刻意计算,不知道两人在那里站了多久时间,好像很短,也好像很长。
男生的气质看着就冷,看不出任何情绪,距离感很强,刚才应该是挡住他拍摄了才会主动搭理。
许熙不说话,他自然也懒得聊天,当她以为会一直沉默下去时,男生结束了拍摄,收拾起设备。
“你要走了吗?”许熙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
男生的动作顿了一下,提着三脚架收纳袋的手指修长、有力,侧过身垂眼看向许熙,像是在询问她还有什么事。
“没……”许熙觉得自己可能是脑子抽了,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叫住一个陌生人,“你是艺术生吗,还是……摄影家?”
“都不是,普通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