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不知道这块三角布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猜也猜得出来是一种标记。中和所里的百姓很多,有原先当地的军户,也有从其他地方迁徙来得,但是他们中得大多数人身上并没有被缝上布三角。
一开始他还弄不清这种标记是好还是坏,直到他现其他村民的儿子没有全部被强制当兵,少数当兵的也是在本地的当“警备连”的兵和民兵。小孩子也没有强迫都去临高上学――除了少数孤儿和孩子多的家庭的孩子之外,多数小孩子进得是公社本身开办的国民小学。陈连俭意识到他们是被打入另册了。自己之所以戴得是这种与众不同的蓝色三角,显然和过去当过土匪有关。
不用说,只要稍有风吹草动,自己就是被拉出去砍头的命。想到了这里,陈连俭肝胆俱裂,简直就想立刻逃走。
当然,逃走是不可能的。且不说他腿脚不便,就算能够逃出去又靠什么维生呢?再说望浦村这个地方的房子已经被全部拆光了,地里的庄稼没人收拾,大约早就被糟蹋光了。村子的宅基上留下得只是许多挂着腐烂尸体的毛竹而已。
旁得村有人偷偷跑回原先村子里的,但是他们都被抓了回来。这些人随后也被戴上了蓝色的三角,和他们村的人一起挖土方,运木料。
几天前,他在工地上遇到了另外一个戴着镶黑边的蓝三角的劳工,对方瞧见他也愣了以下。乘着四下无人注意,陈连俭对了一句土匪的切口。俩人立刻就对上线了。
原来对方也是一个居家土匪,工作队到村进行大规模的清查户口的时候把他给揪了出来。
“太惨了。老子的一点家底全给他们抄光了。”这个土匪一边胆战心惊的望着四周,一边说。
“老婆孩子没事吧?”
“老婆没事。我的几个儿子都给他们抓走了。说是去‘念书’。唉!”这前土匪叹了口气,“谁知道被他们抓去干什么了!闹不好已经给他们贩卖到澳洲去了!”
“贩卖到澳洲?!”陈连俭打了个冷战,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是啊,要不他们抓小男孩做什么?”他唉声叹气,“也算老子当土匪遭了报应!”
陈连俭望了望四周:“掌柜们如今怎么样了?”
“李蛮子前几天被打死了,他带着几个亲信下山搞粮食和盐被抓了,这会和他手下头目的脑袋正挂在儋州城门口呢!”
“其他人呢?”
“听说都在躲。最近澳洲人杀人杀疯了……”他又缩着脖子看了看周围,急匆匆的说道,“儋州城外挂满了人头。不管你是大掌柜还是小喽喽。抓到就是杀头。象我们这种也给杀了不少。”
陈连俭觉得脖子后面一凉。赶紧问:“为什么要杀?”
“人愿意杀就杀呗――你不知道吧,澳洲人到了各村都搞了‘清算’,只要十个村民咬你是土匪,拉出去就杀。奶奶的,都疯了。反正平时人缘好得就不大容易出事……”
“他们敢咬?”
“当面不敢,背后咬,谁不敢?澳洲人鬼得要死!”
说着话他看到有步兵正在过来,赶紧眨巴了下眼睛溜走了。陈连俭原本就忐忑的心愈不安了。澳洲人在望浦村吃了个亏,这回是非要千倍百倍的讨回来不可了。自己这种池鱼也难免要遭殃。
晚上他和老婆刷锅之际,几个戴着蓝色领章的假髡忽然来到了工地上的大厨房。
“你是陈连俭?”
“是――小的就是。”陈连俭看着他们杀气腾腾的面孔和腰里的澳洲转轮手铳,心里觉得不妙,腿肚子都软了。
“马上和我们走一趟。”
“这个,为什么……”陈连俭口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