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了些具体安排的细节,由于现在不过农历六月,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要
曹光九和苟承绚一直到夜交三鼓才悄悄的由人护送着离开这里――这里没地方住,就是有他们也住不下去。
送走了这二位,郝元舒展了下腰身,坐在床榻上。他一点也不想睡,双目炯炯有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就这时候,稻草帘编得门帘被小心的揭开了一个角,露出个头皮剃得精光的孩子来,大约有十一二岁,端着个破了口的大碗,里面放着几块热腾腾的杂粮糕。
“郝叔,您又忙到半夜了,这是娘蒸得,说给你端来宵夜。”
“你家自己也不宽裕,这糕是明天你爹出面做买卖的时候带得干粮吧,我吃了,你爹明天吃什么?拿回去吧――我不饿。”
“糕还有,又不是什么稀罕物――里面就没多少人吃得东西。”小孩子笑了起来,有点明眸善睐的意思,再加上纤细的脸庞和尖尖的下巴――原来是个女孩子。长得还真是好看,只是脸色青灰,双颊下陷。
“不是人吃的东西,不也不能吃个饱么。”郝元微微一笑,“郝叔自己能吃饱饭,明儿又用不着干活。你还是带回去吧。如今粮食这么贵,你爹娘的身子又不好,多吃一口也是好得。”
“爹的命还有我还是您给救下的――要不是您,我就得卖给人当丫头去了。您一块杂粮糕都不肯吃,是要逼着我们心里一辈子过不去呀。”女孩子说道。
“我救人又不是为了图回报。”郝元笑了笑。
“知道,您是行善积德。”女孩子说,“您要图回报还能上我们这里来?”她说着把杂粮糕塞到郝元的手里,“吃吧,吃吧。吃下去,我们的心也安。我们家也就这点心意了――想给您煮一碗藕粉圆子吃竟也是不能。”说着她叹了口气。
郝元无法,只得咬了一口,杂粮糕黑糊糊的,说是杂粮,里面主要是米糠,再混合些豆渣和杂粮。吃到嘴里不到粗砺的难以咀嚼下咽,还有一股说不出的霉味酸味。
但是就是这个东西,南下洼也不是每家每户都能用来填饱肚子的。小女孩家爹是做小买卖的,专卖藕粉圆子、赤豆糊之类的小吃,还算能勉强糊口。
小姑娘拍手笑道:“郝叔,你果然不是个穷家出身的。这东西要我们吃,三口二口就下肚了。”
郝元拍了拍她的光头:“我要是有钱人能住到这里来?”
“说不定您家从前是有钱的呢。”
郝元笑了起来:“从前啊……”他的笑容变得深邃而迷茫。
“我说中了吧。”女孩子拍了拍手。其实“郝先生”可能是有钱人家子弟,败落了才流落到这里是南下洼居民的“共识”,但是当着他的面从来没人这么说――大家都觉得这是“郝先生”的伤心事。
“从前我也不是有钱人家。”郝元回过神来掩饰的一笑,“你一个姑娘家,深更半夜在我这里待久了可不好。快点回去吧。”
“我算是哪牌名上的人物?”小女孩笑了起来,“这里还有人在乎这个?说不定哪天就要给带出去卖掉。上回要不是郝叔您帮忙,我这会不知道在哪家宅院里遭罪呢!保不齐已经给活活打死了。”
郝元又咬了一口杂粮糕,说:“那有什么好说的,正好有几个钱,没那几个钱,我心再好又有什么用?”
“所以说是我的运气好喽――郝叔您是我的福星,不,您是我们南下洼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