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最前面的是原广州府通判魏必福,见髡贼上官出轿,赶紧大声禀道:“魏必福等广州文武降人参见刘大人。”
刘翔这才注意道照壁前黑压压的这一干人,见跪在下面的人足足有几十号,一个个匍匐在地,大气也不敢喘的样子。不由的“官瘾”膨胀,他咳嗽了一声,道:“下跪何人?”
魏必福赶紧道:“罪臣魏必福,率广州一府二县文武降人在此候见大人。”
刘翔见这魏必福须发皆白,一把年纪的人还努力做出一副奴颜婢膝的模样,不由得暗叹:功名利禄果然是消磨人的好东西!他道:“你等起来说话吧。”
魏必福带头,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身后的一干降人也跟着起身,一个个毕恭毕敬的躬着腰不敢仰视。
通判是知府的佐官,一般都负责一个方面的具体事务,在一府之地是个不小的官儿了。不过广州府投降的最大的官儿不过是个通判令刘翔有些失望。虽然对外情报局已经说过,地方官员投降的恐怕不会太多,但是刘翔还是很希望广州知府能够投降的。
“知府呢?”
魏必福身子微微发颤,道:“启禀大人,董老……逆顽抗天兵,已在后衙服毒自尽……”
这位董知府上任还不到半年。能到广州来当知府,在明清都属优差,谁也不曾料想会成为一道催命符。
“整个广州府官儿不少吧,这么就你们几个?”
“回禀大人,其中许多都是冥顽之徒。有自尽以抗天兵的,亦有弃官不知下落的。”
刘翔点头道:“走。进去看看吧。”
朱元璋当朝的时候制定了“全国各级衙门建造国标”,所以天下府县的衙署基本都是按照同一形制建造的。刘翔过去旅游的时候去过洪洞县衙、南阳府衙。到了本时候之后海南岛上的县衙府衙也都参观过,除了大小和建筑的精美程度有所差别之外,基本形制差不多。
但是这是他第一次以胜利者的身份去接收一个府衙,滋味又不同了。
魏必福赶紧道:“容卑职为大人引路。”
当下由魏必福在前引路,照壁的正面是牌坊,上书“承宣坊”,左右分别是“申明亭”和“旌善亭”。进门之后便是一堵影壁墙,所谓萧墙。绕过萧墙,来到院中。便看到了第二道的仪门。仪门左右两院。东面是寅宾馆,西面是司狱司,还有土地庙。刘翔见司狱司门前躺着五六具尸体,吃了一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大人,天兵来府衙释放了众囚,将牢头狱卒处死了几个……”魏必福忐忑不安的说道。
“囚犯呢?”刘翔一听不对,接收计划里可没有这条啊。
“天兵已经尽纵之……”
刘翔脸色一变,不由低声道:“胡闹!”
魏必福虽然没听到他说什么。但是看到他脸色霎那变得很不好看,不知什么触了他的逆鳞,心中害怕,赶紧将身子躬得更低了。
刘翔顾不得和他废话。叫过身边的一个归化民干部:“你马上去一趟警备司令部,传达我的命令:凡是看到街面上有身穿囚犯衣服或者衣不蔽体,疑似从狱内脱出人员。一律抓捕。”
“是!首长!”
凡是造反,每攻克一城往往会“尽纵囚徒”。以示蔑视旧有的权威体现仁政,同时亦能壮大自己的力量。但是对元老院来说可不是这么回事。纵然监狱里关押着许多无辜的人。还有很多是因为微不足道的“罪名”被关押。其中也少不了大量货真价实的“犯罪分子”,从强盗土匪到杀人犯,小偷……何况广州府狱和顺德、南海的县牢不同,关押得囚犯来自整个广州府十几个州县。这些人一旦被直接释放到社会上,即无盘缠回家又衣食无着,立刻就会变成社会治安的不稳定因素。
这次制定入城计划的时候,刘翔特别关照过对府、县两级监狱的接收方针是“原样接受,暂不处理”。没想到还是给人搅了。
他又问道:“这里是哪支部队谁负责接收的?把带队的主官给我叫来!”
魏必福看他面色不善,赶紧往后又站了一站。却见刚才第一个进入府衙的“假髡”军官小跑着过来,在首长面前一个立正,举手至前额――这是髡贼的军礼。只听他大声道:
“步兵第4营战列4连1排排长,少尉吴拔流。”
“是你把府狱给砸了,杀了狱卒,放了囚犯?”
“是!”吴拔流大声道,“里面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简直就是活地狱。犯人的手脚枷在枷板里都烂得生蛆了。我看后面还有几具卷在芦席里的尸体,都是七窍流血――犯人说都是这几天狱卒得了钱财悄悄把人给弄死的……我都气炸了,这还有天理吗?就把狱卒杀了,把囚犯都放了!”说罢还有点得意,似乎是替天行道了一番。
“你糊涂!”刘翔大喝道,看到对方惊愕的目光,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缓下语气道,“狱卒虐待囚犯,虐杀犯人,有他的应得之罪。囚犯们有蒙冤的,有受屈的,也要一一来甄别。这都是国家警察和法院的事情,不是你的工!”他喘了口气,“这牢房里关得有好人也有坏人,你把犯人一股脑都放了,被杀了亲人,被盗了劫了钱财的苦主找谁去?谁告诉你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