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靠着面子举荐来的幕僚不知凡几,自然也不会高看他这位秀才公,不过每月资助他一些钱粮,拨一间屋子居住而已。平日里也不叫他办事。易浩然也乐得清闲,四处游玩。他已经是但他却发现广东也并非没有战乱的乐土。几年之前,王尊德集全省之力讨伐澳洲人,却在澄迈大败,髡贼入寇珠江口,广州城也险些沦陷。
这一仗当时在朝中也是引起轩然大波的,官兵阵亡散失人马数万,将官损折多名。不过,事后听闻“髡贼”在广州城下战败,泛舟出海逃去。只在琼州沿海四散作乱,已不足为患。
然而他很快发现真相不是这样,澳洲人不仅没有退去,还实际上控制了整个琼州府,甚至在广州城外就有他们的营寨。只不过他们不抢不杀,大家都能谋个太平,这才能掩饰过去。而广东官场对髡贼完全是“畏髡如虎”,对髡贼的一切都是不闻不问,只当他们不存在。
易浩然知道髡贼“贼势已成”日后必成大患。便四处访问澄迈之战和珠江口几次与澳洲人交战的亲历者,很快他就意识到髡贼是比建虏更为凶险的对手。
几经沉沦,他已经识尽了官场的虚伪,可他心中总有种忠君报国的情怀;加之见识过太多战乱,要让百姓们免受生灵涂炭之害,就必须能打胜仗。
“要天下太平,只有以战止战。”易浩然在往肇庆去的船上如此说道,“髡贼也是人,兵丁亦都是贫苦的百姓。所倚仗不外乎船坚炮利部伍严整。只要朝廷能下决心精器械,练新军,不愁髡贼不败。”
易浩然毫无老爷的架子,也没有上等人要求教于人时候降尊纡贵的做作,他对蒋锁谈及自身,谈及天下大势,论及对“髡贼”的看法的时候,都很坦然。而蒋锁说起澳洲人、伏波军的事情,也是头头是道。
两个年龄身份悬殊的人便在这一路上的交谈中相知相交。到的肇庆时候,蒋锁已经知道,这批武器的确是从髡贼手中弄到的。熊文灿花大钱从福建和山东搞来了一批南洋步枪和弹药。准备装备自己的家丁。因为路途遥远,易浩然这个“闲人”便得了这个差事。
回到肇庆,易浩然缴了差事,又将此事悄悄与熊文灿禀报了。引来了熊文灿很大的兴趣。他秘密召见了蒋锁,对他“弃暗投明”予以嘉许。一番问答之后,虽然心中对蒋锁的“悖乱无礼”略有微词,认为他“久染髡贼习气”,但是看在他对“髡情”熟悉,又擅“髡器”的缘故,还是对他赞赏有加,赏了他五十两银子,授了他中军哨官的军职,专门负责家丁的训练工作。
易浩然因为办事得力,尤其是收了蒋锁这样一个“人才”,在熊文灿幕中的地位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几次对谈,熊文灿发现易浩然不但知兵,且对髡情的分析看法颇有独道之处,便渐渐有了倚重之势。这一下,却惹来了常青云这个“髡务第一人”的倾轧。熊文灿为了平衡双方关系,又为了加强自身的战力,便打发易浩然到广西练新军,蒋锁随着去了,在广西又升了千总。
这支不过五百人的新军,虽然不全是用南洋步枪武装起来的,却是熊文灿花了大价钱武装训练起来的。此时,蒋锁正带着这支人马,守卫在梧州城西桂江对岸的榜山上,既然背后刺杀有赏识之恩的首长是不义的,不为青霞报仇也是不义的,那就堂堂正正地在战场上了结恩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