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二子后去世,崔协又在南朝续娶陈氏生下崔之锦,故而崔氏兄妹均出生于南朝。
这是自出生后,他们第一次来到北方故乡。
崔季琰拉着妹妹的手,准备带她一起进祖宅去看一看。
二兄崔季琰姿容俊秀,品性温纯,崔之锦自幼便与他感情更好,虽不是一母所出,阿兄却一直都很疼爱她。
前世,崔之锦入宫多年,杳无音讯,崔季琰担忧妹妹,瞒着父兄,远赴京城寻妹,却处处碰壁,受人欺辱,还被京城的权贵打断了一条腿。
最终,在得知妹妹死讯后,号愤恸哭,呕血而亡。
想起阿兄前世的凄惨结局,崔之锦不由微微鼻酸,挽起崔季琰的胳膊,兄妹二人有说有笑的往祖宅走去。
*
洛阳是前朝旧都,前朝末年,天下大乱,北方陷入混战,恢弘壮丽的洛阳宫也在战火中毁于一旦。
魏国龙兴于辽东,定都邺城后,洛阳宫就此废弃。
崔氏祖籍博陵,但祖上一直在洛阳为官,遂定居洛阳。
只是祖宅几十年不住人,如今杂草横生,四处坍塌,已然荒废了。
一家人在祖宅的废墟上巡视着,叹息不止。
“看来是不能住人了。”
崔伯玉随手拔除一片脚下的杂草,扔到了一旁,“得先找个能落脚的地方。”
崔协想了想后,问道:“我们来洛阳的事,可通知你大姐了?”
一旁的崔之锦闻声,眼神一动。
大姐嫁到中山刘氏后,就随丈夫去了北朝谋出路。
北朝用人不讲出身、不讲门第、惟才是举,姐夫这些年在北方发展的很不错,如今在洛阳担任河阴县令,便请岳父来奔魏国。
于是,崔协就变卖了南朝的田宅家产,带着全家上下返回了北方故土。
前世,他们北归后,是暂住在姐夫的县衙官舍。
姐夫一见之锦,惊为天人,恰逢陆太后命各州郡选良家女入宫,姐夫便建议父兄送女入宫为家族博前程,造成她前世的悲剧。
这一世,崔之锦不想再跟大姐一家有任何牵连了。
“阿父,我们一家七八口人,姐夫如何收容的了?何况姐夫平日公务繁忙,大姐还要照顾孩子,我们过去不是给人平添麻烦吗?”
众人闻言,也都点了点头。
崔之锦又提议道:“来的路上,我看到路上有好多寺庙,我们何不寻个寺庙租借几间房,一来不用麻烦别人,二来也清净安全不是吗?”
魏国自上而下都推崇佛法,遍地是寺庙,僧人地位高,受尊敬,北方时局动乱,崔家女眷多,住在寺院也相对安全。
崔协便想到了洛阳名寺——宝光寺。
商议完后,天色也不早了,众人便先找了家客栈落脚休息。
来到洛阳的第一晚,崔之锦睡的很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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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光寺是前朝名寺,百年丧乱,战火不绝,前朝三十二寺,尽皆湮灭,唯宝光寺独存。
寺中有一座巨石做的三层浮图塔,形式古老,画工雕刻,距今已经有两百多年历史了。
园中还有一大湖,号咸池。神话传说中,太阳沐浴之所,名曰咸池,只是崔之锦也不知道太阳沐浴是怎样的景观。
众人听小沙弥讲着宝光寺的历史,一路在寺中观赏着。
崔协年少在洛阳时,跟宝光寺的僧人惠显很有交情,不想几十年过去,惠显已然是寺中住持了。
惠显住持听说他们一家的情况后,便答应从寺中腾出几间屋子给他们暂住,一家上下很快便搬来了宝光寺。
路上,小沙弥特地提醒众人道:“住持让人腾出了西苑的几间屋子给你们一家人住,你们在寺中活动时,可千万不要到北苑去。”
“为什么?”崔之锦不解。
小女郎的发问,让小沙弥不由微红了脸,低下眼睛,心中默念着阿弥陀佛,回道:“北苑住着一位贵人,不喜欢被人打扰,若是招惹了贵人,住持就没办法让你们继续在此借住了。”
“贵人?什么贵人?”
崔月境耳朵灵,听到贵人二字后,就跑到小沙弥跟前,圆漉漉的眼睛满是好奇。
小沙弥的脸更红了,吞吐道:“是陆太师长子,正于此地清修祈福。”
陆太师长子?崔之锦闻声转头,心中一动。
陆怿?
前世,之锦是宫女,陆怿是贵臣。
二人虽无深交,可她却知道他的结局。
陆怿生而高贵,一生顺遂,极尽尊宠。
可是崔之锦想不通,这位身份尊贵,家世显赫的天之骄子,为何会在盛时年华,选择放弃家业,遁入空门?
哪怕是元彻临崩前留下命皇后殉葬的遗诏,陆兰汀跪在佛寺前磕的头破血流,哭求陆怿救自己的时候,陆怿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