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17年六月十八,正是一年中天气最热的时候,燕国穆王府后院众丫鬟婆子却各个行色紧张。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更是让人心情郁郁,憋闷得厉害,但人虽多,却端正有序。后院正房偏殿正见一人相貌堂堂,仪态端正,颇有威仪,正是燕国最年轻的王爷穆王。平素大家对穆王的评价多是沉稳庄重,但此时却见穆王拳头紧攥,青筋凸起,额头渗出斗大的汗珠,薄唇紧抿,呼吸颇有些急促。
“怀瑜,且坐下喝杯凉茶罢”穆老王妃叹口气,边说边拿起身边侍女奉上的丝帕,起身轻踱到穆王身边想帮这个儿子擦擦汗,穆老王妃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穆怀瑜如此如临大敌的样子了,自是心疼不已。
将将碰上穆王爷的额间,穆王却像才回过神,拿起丝绢随意擦了两下,呼出一口气才道:“是儿不孝,让母亲忧心了,母亲也已陪在这许久,不若先去歇息一会儿,用些茶饭吧”
穆老王妃拍拍穆王的手,又道:“我也是此意,儿啊,你也一起用些饭吧,太医、接生婆都是请的大燕国最好的,莫太过忧心了,阿瑶她……”
穆老王妃的话未说完只听得一声娇弱的婴儿啼哭响起,像一缕阳光倏地拨开沉沉的云雾撒在大地上,让人心中不禁一喜,抬头望去,只见刚还在身边的穆王已推开主殿的门,穆老王妃最得力的吴嬷嬷望着穆王的身影又看了看穆老王妃的神色终是什么也没说,穆老王妃沉静的道:“让他去吧”。
太医、侍女等鱼贯而出,当头一老者,正是燕国最负盛名的妇科圣手于太医,于太医行了个跪拜礼:“恭喜老夫人,恭喜穆王府喜得千金,小郡主身体康健,只还有些羸弱,需悉心将养”顿了顿,于太医才迟疑道:“老臣……王妃她……”
老王妃摆摆手,吴嬷嬷会意,嬷嬷将众人带离偏殿并合上房门这才回身扶老夫人坐下。
老王妃示意于太医继续往下说。
于太医这才道:“老臣才疏学浅,愧对老夫人。只王妃本就体弱,原本是很难生养的,虽说老臣用了家传的秘药,但也只能保住小郡主,王妃只怕撑不过今晚……”
老王妃沉静睿智的眼此时也流露出些许悲伤之色,闭了闭眼才道:“于太医,老妇已感激不尽了,我已吩咐人备上厚礼,谢于太医今日救我孙女,吴嬷嬷,送客吧”
将于太医送走,房间里又恢复了沉静,只正殿隐隐传出低低说话的声音,温柔又悲伤,让人不忍。许久,老王妃才道:“春兰啊”,叫的正是吴嬷嬷,“最开始我也是不同意的,怀瑜从未违逆过我,王爷离世后我便也想开了,只希望我儿做世间富贵闲散人。可是,他为了能将孟家阿瑶娶进门竟像他父王去做那世上最险之事,去边关戍边,有一年最是凶险,差点就没了命,但也因此有了越过我直接向皇上请求赐婚的机会。唉,对怀瑜,对阿瑶,刚开始我都是怀着几分怨言的,但我见着自娶了孟家阿瑶我就觉得我儿像个真正的少年那样,眉目间都是轻松恣意,我便觉得这样也好,他们过得好便好”
吴嬷嬷这时也附和道:“是啊,我从没见过小王爷这么开心过”。
“是啊,”老夫人又道:“阿瑶是个好孩子,孝顺懂礼,只身体实在太弱了,我便想怕是阿瑶不能为王府剩下一儿半女了,只阿瑶这孩子是个拧的,偷偷服下秘药,拼死也要为怀瑜留下血脉,我们穆家对不起孟家。”
主仆俩正感怀,却见乳母抱着一个襁褓走过来,吴嬷嬷赶紧接过襁褓抱到老夫人身边,只看了一眼便惊叹道:“小郡主竟生的如下凡的仙童,老奴活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一生下来竟如此好看的孩儿!”
老夫人也已看到襁褓里的小郡主的模样,迫不及待的从吴嬷嬷手中接过襁褓,定睛一看,果真如此,浓密乌黑的婴发,小脸白净粉嫩,如白嫩的豆腐,伸手一触,比世上最好的丝缎还要细滑绵软,眉毛清淡,睫毛细长弯翘,一点琼鼻,和她母妃一样粉嫩小巧的樱桃小口此时动了动像是在吮吸,老夫人赶紧交给乳母,又敲打乳母一番,“郡主金贵,你定要用心服侍,若照顾的好自少不了你的好处,若有一点疏漏……”,老夫人眉目一冷,“便也多为你的家人想想吧!”。
乳母听到这,心中一震,赶紧抱着小郡主磕了个头,保证道:“奴定用心照顾小郡主,万不敢做出那等事,奴自是把小郡主看得比奴才的命重千万倍,请老夫人放心!”
这边说罢,再说主殿卧房内,王妃身上已清理干净,换上干净的衣物,只额间发还未干透,气息虚弱,强撑着睁着眼贪恋的望着穆怀瑜,抚上男人瘦削的脸,轻声道:“郎君,别难过,我很高兴,能为郎君诞下健康的孩儿,这一生遇见你我再没什么遗憾了,老天爷待我不薄,来世……”
穆怀瑜紧攥住孟瑶的手,声音艰涩:“阿瑶,你别说话了,别离开我,不然我会恨你的”
“郎君,怀瑜,我已经给我们的孩子起好了名字,叫缉熙,穆缉熙,你觉得好听吗郎君?”
“好听……”
孟瑶清浅的笑了笑,吃力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