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家专门找人择了良辰吉日,最后选定了三月初八。日子是紧了些,但缉熙的嫁妆是从小就备着了,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婚期临近,按理说嫁给晏家大公子姑娘该是得偿所愿才是,只坠儿看着自家姑娘一如往常的淡定从容,一点也不像个待嫁的新娘子。
大婚这日,缉熙天还未亮就被人叫了起来,绞发梳妆,披嫁衣,戴凤冠,拜别亲人。缉熙跪在堂中向祖母和父亲辞行。
父亲端坐高堂嘱咐道:“嫁了人不比在家中,望我儿孝恭遵妇道,容止顺其猷,熙儿可记下了?”
缉熙点头:“女儿记下了。”
穆王嘴唇抽动片刻又道:“为父知道熙儿定有本事将日子过得平顺和美,只平日也多想着自个,莫要思虑过重、郁结在心,若有过不去的为父自会为我儿做主。”
听到这句,缉熙再忍耐不住,泪水一涌而出,却只乖顺答道:“女儿记下了。”
喜婆堆着笑脸催道:“姑娘该上轿了,莫要误了吉时。”
缉熙盖上盖头被扶着踏出晏府,待上轿时,却觉扶着自己的似换了个人,隔着喜帕,看到那人亦一身大红喜服。
“起轿!”一声唱和,鸣乐吹打声四起。在一番欢呼吵闹声中,轿子一晃一晃地从穆家向晏家行去。
十里红妆,满城繁花失了颜色,涌动的人群比肩一个个皆伸头探脑地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缉熙牵着红绸被领着跨过一个又一个门,耳边不断响起吉祥话。
“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同心同德,宜室宜家”
“新妇跨鞍,福禄平安”
“良缘夙缔,佳偶天成”
……
“三拜,夫妻对拜,琴瑟和鸣,携手百年。礼成!”
终于,耳边清净,缉熙端坐在婚床上,这才敢稍稍放松一下,只等着晏绪待完宾客,挑喜帕,合酒卺。
坠儿提着一个食盒过来:“姑娘,晏姑娘吩咐小厨房给姑娘准备了些羹汤,姑娘略用些垫垫肚子罢。”
前路一片迷茫,但在这个家里总还有人惦着她的。缉熙被服侍着略用了些吃食,又漱了口。
今日起得太早,缉熙迷迷糊糊着有些困倦。这时,“吱呀——”一声,房门被从人外面推开,缉熙呼吸一滞,攥紧手中的帕子。但来人却未向前,好似坐到了茶几前,未有动静。停了好几息,缉熙闻到一股味道,清淡的松香夹杂着淡淡酒香若有若无的萦绕在鼻尖并且这香气愈来愈近。
缉熙只觉眼前忽地大亮,抬眼就看到他穿着一身大红直坠婚服,腰间金色蛛丝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察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又透露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觉得高不可攀。缉熙看不出他的神色,只见他将喜秤放在身旁嬷嬷托着的托盘中,又语气冷静地将伺候的丫鬟婆子打发出去。身边伺候的人鱼贯而出,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房间里又陷入静默中。
缉熙首先打破这沉默:“我让人准备了醒酒汤,绪哥哥用些吧。”
晏绪点头,却未动那汤,反而端起桌子上的合卺酒抵到缉熙面前。缉熙顺从地接过,各自先饮半杯,之后手臂缠绕,饮下剩余半杯。
方才离得近了,缉熙又闻到晏绪身上那清冽的松香味,脸上掠上一抹粉红的云彩。略停了停了转身拿起提前准备好的剪刀,剪了自己一绺发丝,又声音轻软的要求道:“还需绪哥哥舍我一绺头发才好。”
晏绪听罢无声地往缉熙跟前凑了凑,缉熙将两绺头发打成结,口中喃喃念叨:“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说完小心地放进荷包,收进自己的嫁妆盒子里。
晏绪边饮醒酒汤边看她做这些。待缉熙收拾停当,俏生生地立在自己面前,晏绪才道:“可用了吃食?”
缉熙答:“已用过了。”想了想又道:“那……那我伺候绪哥哥沐浴更衣?”
晏绪摆手:“不必了。”看了看缉熙的神色又补充道:“这些事我不惯别人在跟前。”
缉熙便作罢,于是各自洗漱一番不提。
待缉熙洗漱完毕换上寝衣再回到内间,晏绪已半躺在床上,修长的腿半搭在榻上,发丝半干,寝衣也略有些松散,面上还有些沐浴熏出来的热气,眼神定在床帐某处,不知在想些什么,整个人若有似无地流露出一些……魅惑。缉熙想到这个词,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异常。
晏绪注意到缉熙,似回过神来,调整了下姿势,引着缉熙来到床榻:“安歇吧。”
缉熙知道接下来要面临什么,也在家中被祖母着人教导了床笫之间夫妻要行的事,到了此时不免还是有些紧张。
房间里只剩了两支红色龙凤烛闪着昏黄的光,红纱帐,大红戏鸳鸯锦被,缉熙被拥进被子里。
雪松的香气缠绕着清甜的香雪兰的香气,烛光在空气中跳动,红纱随风轻舞,仿佛在诉说着最古老原始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