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没指名道姓,但在场的也都知道他在问谁,一时间,其他那些狗腿全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王轩此刻越是面无表情,这几人就越是害怕。
在场的这些人无非也都是些长着家中有长辈在朝为官而混吃混喝、不学无术之人,平日里就属王轩在这群人中的地位最高,所以他们平时也就习惯的跟在他身后惹是生非,但真遇上了王轩生气,却是谁也不敢去触这个霉头,就害怕祸水东引到自己身上。
要知道这王轩不止有个受尽皇子宠爱的亲姐姐,其父更是在兵器坊副使,而且听说还和国公府有些渊源。
眼下大皇子并无正妻,其中就属王侧妃最是得宠,而且虽说他父亲只是副使,但那兵器坊是个什么地方,更是不得了。
一时间,此方天地静的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以及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但此刻谁都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这马蹄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眼前还弯着腰行礼的农家汉子身上。
像是察觉到了此刻的气氛有些不对,但都已经到这时了,这些也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那农家汉子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直起身子回答时,膝盖处却是猝不及防的被人用力踹了一脚。
这一脚来的突然,农家汉子一时之间也没有防备,没站稳,只得单膝跪地,有些错愕的抬头看着王轩。
王轩有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将人踹倒在地之后,又将手中的折扇合上,在手掌上敲了敲,说:“让本少爷等你回答,你也配?”
话语刚落,持刀的护卫再次上前一步,将人直接围住,手中拔出的刀并未收回去,仍是那样露在外面,威慑力十足。
那农家汉子见状咬紧牙关,咽下所有不甘的情绪,低眉顺眼的回道“回公子的话,小民只是略识的几个字。”
之后,再转头看向和他一道此刻也被护卫围住的人,再次开口:“今日之事冲撞了诸位公子,是小民的不是,给诸位公子赔罪了,还望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等愚民计较。”
说到这里,那农家汉子终是再次将头低了下去,双手撑地,垂眼望着地面,阳光照在刀面,折射至地上,他看着这光,又想起几里之外的洛城城门,只觉得讽刺。
撑在地面上的手逐渐收拢,紧握成拳,被带进手掌中细小的碎石顺着力道一点点扎进带着茧子的皮肤之中,血色一点点从那手中渗出,融进地面,然后消失不见。
王轩只是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这副姿态,以及后面那些农人忌惮着不敢上前的目光,笑了笑,折扇依然在掌心一点一点的,听着他的话,连眉头都没抬一下,只是眼中的兴趣味更浓,就这么看着他。
终于,那农家汉子的另外一只腿也折了下去,跪在地上,腰也渐渐弯了下去,头更低了,几乎都和肩膀平行。
他就以这样的姿势,望着地面,睁着双眼,任由红血丝一点点的爬满双眼,满眼的不甘与愤恨都被低着的头所遮掩,可说出的话却又格外的弱,一字一句道:“是小民的错,还请公子原谅。”
几乎快要卑微到尘埃里。
王轩还没说话,他就一直以这样的姿态跪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远处的许令仪看的有些揪心,像是不忍一般,微微撇开了脸,只由着落雪带着她往前走。
一旁的霍韫知见状,眼神更加冷了些,开口道:“他们行事,向来如此。”
“可…在这皇城脚下,也没个顾忌?”
“惹不起的人,他们自然会去看脸色,会去讨好,不敢犯上;至于那些他们瞧不上的人,自然也不敢反抗。”
“欺软怕硬。”
“对,就是欺软怕硬,那些瞧不上他们这般做派的人,只要没有危及到自身,自然是不会去管这些事情,而那些被欺凌之后想要讨回公道之人,多也会被官府之人糊弄过去,很多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更何况……”
“更何况?”许令仪有些疑惑。
霍韫知用眼神示意许令仪看向王轩,说:”更何况,这位还和皇家能扯上些关系,这样的事,在这洛城,也没多少人敢管。”
前方跪在地上的人还是没动,忽的起了一阵风,风吹过带动王轩的衣袍浮动,他站的离那农人有些近了,衣裳的一角随着风的力道扬起,不轻不重地拍在了那农人的脸上,可他还是一动不动,只等着王轩说话。
这样的场景像是终于让王轩满意了一般,仍然是那副折扇轻轻敲在掌心的模样,迈着慢悠悠地步子,绕着那农家汉走了一圈,眼中的轻蔑和不屑几乎都快要成为实质。
再之后,他停住脚步,站在农家汉面前,用折扇将他下巴抬了起来,言语中的恶意满满:“本少爷不管你念过书,还是只单纯的识的几个字,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像你这样的贱民,没资格,懂吗?”
“念过书,没资格,没念过,也没资格。”
“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