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香眼睁睁见变故发生,那一声哎只得硬生生吞下腹中去,见完颜康目光一凛复落在自己身上,心神早怯,就听完颜康冷冷道:“妃香夫人还有见教?”
苏玉望早四十年前就已名满江湖,此刻他单一招燕子十三式就已令天池参客改变主意,若要动手,妃香自认绝不是他的对手,又岂敢再招惹完颜康,当下讪讪一笑,退后几丈,忙将路让了出来:“小王爷侠肝义胆,妃香心生倾慕,怎会有见教二字!”
眼见完颜康气度慷慨,并不与她计较,六王府数卫因有了苏玉望撑场,也重新生出勇气,便齐簇拥着完颜康直行到圣庙之前,苏玉望弯腰行一礼,恭送完颜康入圣庙,自己却仍稳立在圣庙台阶之上,目光看住妃香,一时瞧得妃香浑身如长芒刺,进退不得。
这般僵持片刻,便忽听得苏玉望又是一声清啸,人已如飞鸢腾空而起,后时冷然立在一段青松枝头,那松雪竟未落下分毫来,只见山风习来,他人已如同树合一,青袍微垂,双肩松动,竟是站在松枝上闭目养神起来。
妃香见此情景,暗叹一口气,人已提气往后飞起,须臾消失在众人眼中,到此,众人自是才各各拭去一把冷汗,苏玉望稍后也于松枝上复飞身而下,却不进庙,仍是静静守在山门之外。
圣庙中执礼官忙收拾心情,康王孙既已就位,只是须臾,庙中钟鼓声再续,冬祭仪式一如从前。康王孙歃血为祭,上祷天,下告地,中敬完颜先人。等三牲之礼献毕,他长身立在祭坛边看毕烧牲后,复跪送祖先令牌重回圣庙之中,如此整套冬祭仪式才算完成。
此刻东边霞光四射,天地间大光明,一改晨间昏昏日色。执礼官便延请康王孙往一旁厢房小憩,那厢房内早已静静立了一人,完颜康方进门,将门掩实后,已喉中激动,便要跪倒:“康儿多谢师父活命之恩!”
他纵然知道此趟长白山险恶,但数年养尊处优生活,毕竟果未曾所料江湖竟是分分钟刀头渴血。
有人目虽不能睹,一双手却已适时将他扶住:“你我师徒之间,何必动此大礼!你在山道上所说所行,也证明我未看错过你!”
“师父……”完颜康心头激动。
苏玉望一叹:“我知你心中已猜个了然,此处便不多说。朝堂之策本不是为师该管,你既有凭此一举废掉四王府的大愿,如今首当之事就是尽快下山,返回中都!”
完颜康也知苏玉望所言俱是正中要点,当下也不再拖延,迅疾传令下去即刻启程回中都,这原本就是先定的行程,执礼官当下吩咐,整个神坛山顶顿时又起一阵喧嚣。
因着晨间山道被埋,如今留在山道两边的兵士也已奋力将道路开出太半,除发在即,完颜康忽是心念一转,人已快步走到圣庙之外,便见另一个青衣苏玉望果然仍守在台阶之上,心中无端一心疼,轻道:“快进来!”
谁知那青衣苏玉望却是迅疾摇摇头:“苏师父说,圣庙是圣地,女人家不可踏足一步。”
完颜康面庞之上由是泛出丝笑意,快声道:“女人自是不可踏足,但你如今却是苏玉望。”
他已抬袖去握她衣袂,谁知却被那人闪身避开,咬了唇犹豫道:“不许我进的地方,我却也不要进。”
完颜康面色微变,到底隐忍些,柔声安慰道:“外面风寒,我们即刻又要下山,你若不休息下,待会如何陪我赶回中都去!”
青衣苏玉望见他说得温和,她晨间在山道那一段也实已费劲她全部心力,如今完颜康一袖伸来,既轻巧捏住了她腕间,便果然察觉她心跳既极快,气息本也极乱,手足皮肤却又是冷的。
完颜康既引人迅疾进了西厢房,眼见四周无旁人,青衣苏玉望果然双足一软,已跌坐在凳上再不肯起来,完颜康瞧得怜惜,便替她将脸上那副沉甸甸青铜面具摘下,其下果然露出一张清丽脸庞来,因是挨了这长久的雪冻,也是大病初愈,脸色便更煞白一滩让人心疼。
完颜康这时将一杯热姜茶递到她手中,便柔声道:“快喝了,暖暖身子。”
小梳既早是饥渴难奈,忙将那杯茶接过,瞬时便喝了个精光,又接要了一杯,这才想起道:“苏师父呢?”
“师父正等在隔壁,须臾下山之时,他便还会化作寻常侍卫走在队伍之中。”完颜康便压低声音回道。
他言下之意,小梳已是懂得,忙将那青铜面具迅速还戴回脸上,仍学苏玉望作正襟危坐。
完颜康瞧得她这般乖巧,面上动容,不觉脱口道:“小梳,难为你了。”
小梳却在青铜面具下一笑,麻利答道:“少康也救过小梳一命,小梳那声谢也还未跟少康说过!”
完颜康目中微异:“这却不同?”
小梳却摇摇头:“有何不同,婆婆便常说,行走江湖,肝胆相照,何分男女!”
想她年少口吻忽轻俏说出这段话,自然带些轻浮。
然此话却原是离华岛的那位老人所说。
想那离华岛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