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璨璨,你放手,孤不是这个意思。”嬴政僵在烛幽的上方,迎着她仍旧清澈的眼神,苦闷顿时到达了顶峰,虽然她的手也很凉,但和冷水澡不是一个概念。
“我不是那个意思。”烛幽并没有听他的话,原本像是蒙在她眼睛上的雾气已然散尽,她清醒地睁着眼睛迎上他隐忍又紧张的眼神。
嬴政深吸了一口气:“那你也先放手。”
“君上之前忍得很辛苦吧?”
“璨璨……”
“我会帮君上的。”
“唔……”先不说她没轻没重的,她手实在是太凉了,冰火两重天的煎熬让嬴政的眼底都泛上了一丝浅红,他倒抽着凉气伸手去握住她的手腕,“不用这样。”
她仰着头望着他压抑的眼神,总算是松了手,正当嬴政松了口气,她却迅速地从榻上爬了起来。被她温柔地包裹住时,他浑身紧绷地抽了一口气,久违的快慰如涨潮时的第一波潮水,这样的冲击让他脑子发蒙,他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璨璨……”
她伸出一只手扣住他的右手以作回应,纤细的手指带着凉意挤进他的指缝,同他紧密相连,就像她正在做的这件事。他被那种足以令人浑身战栗的感觉激得只能抽气,他去抚她的脸,可那种温度和将他包裹其中几乎将他烫伤的热度截然不同,他缓和着呼吸的频率:“你不用这样。”
她不用这样,不必像从前的任何人那样雌伏于他。他是王,想要雌伏的人太多了,可他唯独不愿她变成那般。他不需要多一个那样的人,他缺少的只是光风霁月地站在他身边的她,郗璨,他的璨璨。可又有谁能拒绝心爱之人的温柔呢?当她放下一切,全心地只为他一人的时候,他又应该以怎样的言语拒绝呢?他的肌肤被长发缠得发痒,他伸手去握了一缕在手中,是同她的人一样清冷的温度,让他保留了最后的那一点清明的思绪——他不能失控。
他仰头望着昏黄的营帐顶,通明的灯火反而让影子无所遁形,他看不到一处阴影,交织的光让他眼前尽是闪烁的粲然。他吸入带着凉意的山间空气,呼出灼热的气息,那些萦绕在他周遭的清冷极好地抚慰了他滚烫的身心,他宛如置身与一眼温泉中,泉眼是她交付于他的所有的缱绻爱意。滚滚的泉水噗噗地于他身侧涌动,令他沉迷,不知何时,他已不再满足于把玩那一缕长发,五指嵌进了她的发间,温热自他指尖漫开,慢慢镀出滚烫的热意。
“璨璨,够了……”他喘息着闭上眼,光怪陆离的幻影让他头晕目眩,他好像被她缓缓地拽进水底,被热潮所吞没。他浑身紧绷,脊背僵直,而就在近乎窒息之时,又倏然从水底浮出,空气重新回到了他的世界,他大口地喘息着,仿佛被水所隔绝的声音重新清晰。
“咳咳……”烛幽捂着嘴咳嗽起来。
嬴政喘着气,他心脏狂跳,浑身发软,一时不想动弹,只是低头望着她以自己的腿为枕,靠着休息。她原本苍白的侧脸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嘴唇却是艳绯红丽,但她的神情仍是清淡的,整个人显得出尘又魅惑。她歇了一会儿,用袖口抹了抹嘴,慢悠悠地起身去端了杯水漱口。他的呼吸已经恢复了平静,人却仍旧未动,此刻他只想安静地凝望她,竟看得有些出神。
“君上。”她走近了几步,唤他的声音一如往常,就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角眉梢也带着餍足的懒意,和他惯常的冷肃截然不同,那股温度让她也觉得内心发软。他便以这样的表情抬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近些,抱进怀里,搂着她的腰,伸手懒懒地梳理她的长发。她身上浅浅的香味随着他的呼吸灌入胸腔,这是沾染了他的气息的味道。他贴着他的额头低哑地开口:“这就是你说的不洗也可以?”
她的声音轻缓了些,柔柔的如同撩人的羽毛般在他耳边响起,带着错觉般的媚意:“我只是说不用洗冷水。”
他低笑一声:“孤差点以为你不懂这些。”
她的尾音悠长:“饭不能白吃,书不能白读。”
“有哪本书是教这些的?”
“又不是只能从书上学。”
嬴政一凛,慵懒缱绻的氛围骤时散了去,他自己都能感受到声音里的紧绷:“谁教你的?”
烛幽毫不犹豫地就把乐府令卖了。
“他?”嬴政眼睛微眯,收敛着危险的光,“他敢教你?”
“他不敢,请了女官来,可废了我的劲儿去威逼。”
嬴政在心里给乐府令记上了一笔,手上还是轻柔地捏了捏她的腰,将她抱回榻上躺下,拇指抹过已然干干净净的嘴角:“你不必学这些,孤不需要你用这些来取悦。”
她抬头望着他:“我没有在取悦君上,我只是觉得君上难受,想找个方法解决。”
“也没有很难受。”
“那君上亲我总是到一半就停了,总是很小心翼翼,然后去洗冷水澡。”
“……”嬴政险些忘记烛幽总是直白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