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嬴政冷笑:“孤早就警告过你不能一边吃药一边吃蜂蜜,药性解了怎么办?你看你不仅牙疼,风寒了有半个月了还毫无起色。”
“但也不能因为我偷吃蜂蜜就加黄连的剂量吧?”
他挑眉:“孤这是让你长记性,休要多言。”
烛幽闷闷地留了个后脑勺给他,嬴政也不妥协,能抽出这么点儿时间跟她理论蜂蜜的事已经很不容易了,于是他揣着两根竹管离开。烛幽侧耳确认他是真的回去处理政务了,扭头就去瞪步光,步光对天发誓没有通风报信,并且保证还有存货,她这才放过她,怏怏不乐地抱了渥玙之乐出门晒太阳。
星魂带着鲜笋来看她时她手中的弦正乱得错了好几个音,他皱着眉头把笋子交给步光,在她对面坐下:“琴艺荒疏至此?”
“这曲子原本就很难。”烛幽重新弹了一遍,虽然没错,但仍是卡了壳。
“哦。”星魂翻了个白眼。
“你最近去哪儿了?”烛幽足足一个月没有见到他。
他放下茶杯:“同云中君一块儿去了趟齐国。哦,不对,已经没有齐国了。”
烛幽想了想:“去桑海了?为了蜃楼的事?”
“嗯。不止如此。”他从怀里掏出铜盒推到她的面前,“喏。”
烛幽伸手接过:“苍龙七宿的盒子只剩下楚国的不知所踪。”
“嗯。”星魂懒洋洋地应声,“瞧你真轻松,什么事儿都让我帮你干了,我可真羡慕你啊。”
“……怪讽刺的。”她撇撇嘴。
“哦?能听出来就好。”星魂直言不讳。
“噗。”步光不由得笑出声,被星魂恶狠狠地一瞪,“抱歉,星魂大人。”
“哼。”星魂不屑地挪开目光,继续同烛幽说话,“现在你去哪儿都有一堆人跟着,明里暗里的前呼后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出来示威的。”
“……”于是她命步光他们走远一点。其实这完全不是她能控制的,是嬴政非要派给她带着,她也很为难。她没生病时还觉得很别扭,现在生病了感官迟钝些才没觉得那样难受——她至今没弄明白嬴政到底是怎么容忍身边随时都有七八重护卫的。
就在这时,烛幽遥遥地看到赵高路过,她又重新把步光叫回来,同她交代了将她准备的某个东西交给他。等做完这一切,星魂又莫名其妙生起气来:“你越来越像个呼风唤雨的宠妃了。”
烛幽下意识地一凛,无言以对之下伸手拨了拨琴弦:“……我还是很自觉的。”
“那苍龙七宿的解法你破了没?韩非留给你的话到底什么意思你搞懂了吗?”
“现在七个盒子还没找全,最重要的幻音宝盒仍未能寻回。”她抿抿唇,“要找它不是还需要东君开口吗?”
“东君那里不是问题。就算她不开口,我们在不久的将来也能找到。”
她惊异于他的笃定:“为何?”
“新政令你还没看吗?如今天下归一,王上都下令书同文车同轨了,哪里还会容忍百家争鸣?必然是要用秦国之法统一思想的。以墨家为首的那群刺儿头迟早要被剿灭,到时候借助秦国之力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哪里还用得着求区区一个东君开口?”
“那还留着她?”
星魂冷笑:“自然是因为东皇阁下的制衡之术,在我成长起来之前,若没有了东君,谁能与月神抗衡?莫不成能是你?”
“对你来说,留着东君,月神大人的大半注意力都会集中到她身上,从而忽略正在积蓄力量的你。东君大人当年便对月神大人不屑一顾,待你起势之时泰半只会袖手旁观……挺好的。”
星魂笑了笑:“不止如此,她一定会帮我的。”然后他话锋一转,“所以郗璨,你能不能努力一点,别忘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烛幽一愣,这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扯来扯去又扯回了她头上?然而星魂并不打算把话题进行下去,莫名其妙断了话头拂袖离开,让她不由得发出感叹:好像随着年纪渐长,他愈发乖戾,她和湘夫人明明都是与世无争的类型,一直在她们身边耳濡目染的星魂到底是怎么长成这样的?至于苍龙七宿……从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打不开盒子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他们还要等待更接近这个秘密的人出现,而这个人何时出现在他们面前,这就真的不是她能左右的了。不过烛幽也明白,星魂一直很担心她失去了“价值”——对阴阳家的价值,对嬴政的价值——以至于被放弃后什么也不是。可她也总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活着就必须要去找到自己的价值呢?她也不是离了别人就活不下去,也不是习惯了光风霁月就再也脱不掉这层壳子,她现在活得很好,并且以后也有办法让自己活得很好,他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不过这些事情也只在她心上停留了极短的一会儿,她在外面待到天色转阴便带着琴回转,进殿之时恰巧撞上了赵高。烛幽想了想,礼貌地朝他点点头,准备进殿,然而赵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