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走不了。”
卫庄不紧不慢地嘲道:“让来就来,让走就走,你以为你的面子比天大?”
“小庄。”盖聂还是喜欢像从前那样唤他,卫庄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不耐道:“赤练让我转告你,她不来是怕连累你不得不放了她,不愿让你难做。虽然以她的性子大约没想过星魂一开始就料到我们不会让她来。”
烛幽垂下眼,不再多话,转身加入战局。
虽然东皇太一的功力确实大有所减,也因为纵横二人的襄助而受了伤,但是东君、星魂加上烛幽三人还是打得很辛苦。烛幽几乎是把自己生平会的所有招式尽数使出,天地间的水汽仿佛都被她抽了个干净,乳白色的水雾凝成了坚实的杀阵,脚下绽放着在幻音宝盒里学到的古老阵法,东君也不再有余力维持结界,魂兮龙游凝聚了东君最浑厚精纯的内力与东皇对峙,配合着招魂之声的干扰,终于为星魂再次抢出了一丝机会。十成功力的聚气成刃爆发出凌厉的杀意,明亮的紫光耀目如天上的雷电,也以万钧之力切断了东皇的气刃,直插进他的心脏。这一瞬间,空气似乎都暂停了流动,东皇的身子颤了颤,属于他的那股黑紫的力量逐渐散逸,星魂的手腕处,汩汩的鲜血沿着腕线往下滴,更多的则濡湿了他紫色的袍袖。
“我赢了。”他低哑地笑道。
东皇轻喘了几口气:“你当真以为……你赢了?”
“否则呢?”星魂抬头看他,然而他的脸仍然在面罩之后,他什么也看不见。两人就这样同僵持一瞬,星魂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冷汗肉眼可见地从他额头冒出来,嘴角都微微颤抖。就在他都以为自己要完之时,一只冰冷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在星魂的眼中,后面的一切都仿佛被慢放了无数倍——烛幽将他一把扒开,右手凝出的幽蓝色阴阳之力旋转着与东皇的手相接,那股力量相撞而产生的强力冲击让他跌坐于地。他抬头,面前是烛幽发抖的背影,她在害怕,却咬着牙挡在了他的前头。
星魂讷讷于言:“郗璨……”
东君的金乌盘旋而升,自后方穿透了东皇的胸口。鲜血溅了烛幽半身,星魂甚至能透过那个鲜血淋漓的空洞见到后方隐约的亮光,烛幽那明显含着液体的含混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你快走。”
“璨璨!快离开!”
可是烛幽动不了,就像刚刚的星魂一般。
东皇的强弩之末也比她想象得更可怕,早已慌乱过的她冷静到极致地思考着自己留给嬴政的那封书信他到底能不能看见……就在黑色的光芒开始将她吞没之际,金色的光点轻柔地浮过她的眼前,烛幽感觉身体一轻,像是被某个漩涡吸了过去,她脑子一晕跌倒在地。
“陛下!”
几道黑影于她眼前掠过,她强撑着起身看去,一道强光令她瞬间失明,狂风卷地,她就像一粒砂,一根枯草,重重地摔了出去。
天旋地转间,有什么将她护住了,一切嘈杂被隔绝在温热之外。几乎要撕裂一切的风停了,嘈杂消失一瞬,逐渐又起。烛幽艰难地呼吸着,勉强掀开了罩在身上的长袍,眼前的人是步光,她不知何时卸下了伪装,只穿了中衣,外袍自然是裹在烛幽身上的这件,灰头土脸的她将差不离的烛幽扶起来:“夫人没事吧?”
烛幽咳出几口带血的沙子,勉力抬眼往刚刚作战的地方看去,那边一动不动地倒着好多人。赵高如同一阵风从她的身边掠过:“陛下!”
……原来那不是幻觉?烛幽想起自己看到的浮动的金色光点,心头咯噔一下,她看向步光:“君上……也在?”
步光也不知道,连忙将烛幽掺起来。
“陛下!”赵高将嬴政从人堆里扒出来,他的身上沾了不少的血——都是别人的,头上身上也尽是尘土。他咳嗽两声,抬眼寻找烛幽:“夫人呢?”
赵高闷头赶来,根本没注意别人。
嬴政命他让开,立刻就看到了正焦急地一瘸一拐往这边赶的烛幽,她比他更狼狈,头发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连衣服都破了不少口子,脸上也是各种脏污,但他毫不犹豫地朝她伸出手:“璨璨。”
烛幽惊惶地跪到他面前,抓着他上下打量:“没事吧?没事吧?”一边说一边咳血,嬴政的袖子上又多了不少血渍。
“朕没事。”嬴政都不问她有没有事,因为她看着就不像没事,呼吸粗重得他都能听到她喉咙的抗议。
他吩咐人带她下去清理休息,可烛幽充耳不闻,抓着他问个不停:“君上怎么会来呢?怎么会忽然发动了‘移形’呢?怎么会呢?”
“可能是这个。”他从腰间掏出了两枚陈旧的桃木片,此刻它们已经裂开了,颓败地躺在手心。
“这是……”这是当年在韩国时她给他的东西,怎么现在还能用?!烛幽抖着手将它碾碎,话音里都不觉带上了哭腔,“当年我就该毁了它!”
“别哭。”嬴政伸手拭去她的眼泪,“朕没事。幸好有它,否则朕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