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问题,她也问过奶奶。
奶奶的答案和妈妈一样,因为她比姐姐聪明。
她明白,奶奶爱她,可是他们更爱姐姐和弟弟。
在她的记忆力,买新衣服的时候,永远听不到她的名字,干活的时候,永远只有她的名字。
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做饭,吃完饭后,第一件事就是洗衣服,一大家子的衣服放在一个很大很大的盆里,大人的衣服重,她洗的很慢,每次都要洗两个小时。
有一次发烧,她求姐姐帮她洗,姐姐拒绝了,妈妈听到动静,过来骂了她一顿:“让你洗个衣服,你那么大声吵什么?”
她顶着高烧,把衣服洗完,就倒下了。
出生就被丢在雪地里,落下了寒症,肺一直不太好。而她从小也没吃过奶,都是奶奶把梨子捣成汁水喂她,因为脾胃也非常差。
这些原因造成她从小就身体不好,这次倒下,更是差点要去她的性命。
她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就连米粥也吃不进去,只觉得嘴巴渴,不断地要水喝,她已经非常虚弱。
奶奶带她去村里的卫生室看,医生诊断后,并没有开药,而是告诉奶奶,这个孩子必须要去医院治疗。
去医院就要花大钱,家里没有钱给她看病。奶奶让医生开了一些药,就将她带回家了。
那天,她听到奶奶说:“这孩子都养这么大了,难道真的养不活了吗……”
回家后躺在床上,她已经连起来倒水的力气都没有了,年近九十的太祖母守在床边给她讲故事。
她很平静,一点也不难过,她很清醒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然而,半个月后她却奇迹般地好起来了,已经能够吃一些米粥,一个月后就能开始吃饭了。
她活下来了。
那年,落十言八岁。
那次之后,妈妈也不再频繁打她了,姐姐弟弟也会关心她,她很高兴,也觉得很幸福。
然而,这样的幸福很短暂,爸爸回家了,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消息——带落十言去杭城。
她一直很向往杭城,听爸爸说,去那里有吃不完的蛋糕,还有很多漂亮的衣服,她既兴奋又向往。
奶奶和爷爷却一点也不高兴,太祖母偷偷抹眼泪,她安慰他们:“你们放心吧,我跟爸爸玩几天就回家,还会带很多好吃的给你们。”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此次离别,意味着什么。
她蜷缩在离家的火车上,假装睡觉,眼泪从左眼流向鼻梁,又无声地落进右眼,她不敢发出声音。
就在离开家的前一天晚上,她在房门口听到了爸爸妈妈谈话。
爸爸说:“十言从小身体就不好,我怕她吃不消。”
妈妈说:“有什么办法呢,弟弟是男孩子,肯定不能去,姐姐身体健康,总不能把健康的孩子的身体也弄差吧?十言反正身体不好,说不定这次去,身体还会变好呢,何况,我们家需要这笔钱。”
……
坐了六个多小时的火车后,落十言到了林家,那是一个非常大的别墅。
爸爸带她见了别墅的主人后,就走了,头也没回。
她的噩梦,也从那天开始。
她几乎每个星期都要被抽血,为了保证她的身体不垮,她每天都要打针吃药。
后来她才知道,这家主人的小孩生病了,经常需要输血,而她正好是稀有的血型。
那个主人的小孩,叫林逸。
她终于明白那天爷爷奶奶的愁容,也懂了太祖母的眼泪。原来,从一开始全家人就都知道她为什么会被送去林家,只有她单纯地以为爸爸是带她来杭城玩的。
这一待,便是三年。
在这期间,她曾试图逃走,却被一次次抓回来。
作为惩罚,他们会把她关在小黑屋里,一点点摧毁她的心理防线。
周围一片漆黑,就连空气都似乎是凝固的,让人窒息。
可怕的寂静,无路可逃的无助,恐惧与绝望一点点吞噬她。
什么时候才能醒?这场噩梦,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
……
落十言睡得很不安稳,她趴在藤椅上,拼命地将身体缩紧,她习惯以这种方式给自己安全感。
潘十一躺在另一张藤椅上,静静看着月亮,心里充满了长久未曾有过的安宁。
他自小就离开家,奔波于各地,风尘仆仆,早就忘却了平和与安定。
年年月升日落,冬去春归,他居然一直不曾留意过。
生命本该如此宁静而美丽。
“冷……”趴在藤椅上的人动了动,嘀咕了一句,将身体蜷缩起来。
沉浸于这一刻宁静的他惊醒过来,看了看醉的人事不知的落十言,不由叹气摇头:这女人年纪也不小了,还是这样一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