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多吉来通知白露仪式就要开始了,让她做好准备,小喇嘛会来带白露到天葬台。
白露没有出去看,就那么在床边坐着,等待着小喇嘛来找自己。说来也奇怪,这么多年过去了,真到了要告别的这一刻,心里还是有些慌张,直到慕辰告诉自己小喇嘛来了的时候,好像心脏才掉进肚子里。
小喇嘛带着白露和慕辰走一条小路,显然已经有人来查看过,积雪已经被踩得很实。在距离很远的位置就停下了,小喇嘛说自己不能在这里,让他们两个也不要往前,如果要离开就原路返回,并且一定要小心,不要惊扰到天葬的进行。
白露和慕辰都穿了白色的衣服,白露还带了白色的针织帽子,头发挽了个髻藏在里面,尽量让自己和周围的积雪融在一起。
天葬台呈长方形,东西朝向,由一块块厚实的长条形方正花岗石毛坯垒成,西侧有一根碗口粗的石柱,石柱上系着一条哈达。
东侧并列着两块高出天葬台基座约50厘米的大石头,其中一块石头上还置有一把斧子,西侧山坡上散放着几把尖刀。
天葬台上血迹斑斑,透着几分阴森。
天葬师是个精壮的男子,用随身携带的牛粪生火,火燃着后敷上糌粑,青烟袅袅,直上云天。
然后天葬师盘腿而坐,诵念超度经文,手摇卜朗鼓,吹起人骨做的号子,越来越多鹰鹫盘旋于天葬台的上空。
白露知道,天葬要开始了。慕辰感到白露身体开始颤抖,伸手握住白露的手。
天葬师打开裹尸包,将尸体脸朝下置于天葬台上,头部用哈达固定在石柱上。
第一刀落在背上,先竖三刀,后横三刀,意思是:“安息吧”!接着肢解四肢,割成小块,取出内脏。白露抬起另一只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慕辰觉得有些反胃,即便离得很远看得并不是很真切。
鹰鹫扭动着脖子看着天葬师招呼,并没有向前。
白露知道,这是白盛景的灵魂没有得到原谅。
天葬师再把余下的骨头砸碎后,拌以糌粑,捍成团团,再把地上的血水粘干,然后扔给鹰鹫。
原本做完这一切,等鹰鹫吃完尸体,天葬就该结束,可是鹰鹫都在观望,没有一只上前。
白露将手从慕辰手里抽出来,双手合十,轻轻跪下,对着鹰鹫的方向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鹰鹫突然纷纷张开翅膀,发出刺耳的尖叫,然后一窝蜂地扑在尸块上。
白露起身就往回走,很快就走出很远。慕辰怕白露摔倒,快步上前拉住白露。
白露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布满了泪水。
“慕辰,我不怪他了。”
“但是现在,我没有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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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几乎是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毡帐的,衣服也湿了大半,但是很快重新换好了衣服,背上行李,准备和慕辰一起进山。
“你还好吗?要不你再休息休息,我和村民一起去找于荒,他身手那么好,应该不会有危险,应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慕辰看白露状态不太好。
“没事。你自己去我不放心,我不想你们有谁再出事了,如果死也要死在一起。”白露摇摇头。
“快呸呸呸,还没出发呢,说什么晦气话。”慕辰说。
“呸呸呸。”白露拉下围巾,听话地吐了三下。
随后白露和慕辰告别了白马多吉和村民,沿着于荒他们的路线,向山里进发。
“这积雪这么厚,有什么痕迹也早就被覆盖了,哪里还能找到什么痕迹。”慕辰不知从哪捡了一根树杈,左扫扫右扫扫。
“那天晚上狼群袭击了钰箩,害得钰箩受伤,所以于荒他们应该不是遇见了狼群,那么就一定是别的什么。”白露跟在慕辰后面仔细观察。
“这冰天雪地的,还能有什么?鬼?”慕辰吓得退到白露身边。
“看你那样子。”白露嗔怪。
“嘿嘿,我才不怕呢,我就是看你闷闷不乐的,逗你开心。”慕辰笑着说。
“于荒一定会给我们留下线索,只是这白雪茫茫的……诶,如果你是于荒,你会把记号留在什么地方?”白露问。
“我想想啊,于荒这么聪明首先一定会想到,下雪天地面上是绝对会被覆盖的。其次,这里人烟罕至,记号不用遮遮掩掩,一定很醒目。最后,记号一定很简单但是我们又能看懂。”慕辰摇头晃脑。
“前两条没问题,但是为什么你就那么肯定记号很简单?”白露笑了笑,慕辰最大的优点就是脑子转得快,善于发现大家容易忽略的点,而这些点又往往是问题的关键。
“你想啊,如果他们是在不慌张的状态下,他们完全可以停下来,或者原路返回啊?所以,一定是有什么情况迫使他们不能停下来,不能原路返回!”慕辰觉得自己就要抓到什么了。
“那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