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去哪儿了?”说话的是夫人身边的刘嬷嬷,寒着一张脸,目中尽是责备。
苏枳敛眉垂首低声道:“我只是在院子里走了走……”
她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小娘子,又生得这般花容月貌,却要在大好年华嫁给一个死人,此生都将成为魏家小将军的未亡人,便是心冷如刘嬷嬷也不免有些惋惜。
但这条路毕竟是她自己选的,入了魏家虽则孤苦一生,但却可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七月十三,地藏王诞辰,宜嫁娶。
风雨如晦,灯影幢幢。
魏家大门紧闭,到处张灯结彩,红与白交织,雨丝中伴着翻飞的纸钱。
大堂内站着许多人,魏家主母沉着脸坐在上首,其余皆是魏家长辈,所有人都屏气敛息静静地望着从门外跨进来的少女。
伴随着一阵环佩叮当声,身着金绣云霞凤纹大红喜服的少女在婢子的搀扶下步入堂内,凤冠珠翠,裙裾摇曳,隐隐可见隐在衣袂下绣着鸳鸯戏水图样的大红缎面绣鞋。
“一拜天地!”随着礼官一声唱喏,手里捧着牌位的新娘乖巧地跪在地上,头深深磕在五枝花纹地衣上,露出后颈一块儿白皙如玉的肌肤。
躲在屏风后观礼的魏紫怔怔看着堂内的少女,不知为何眸中泛起了酸意,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她的四哥泉下有知该是欢喜的吧!
“礼成,送入洞房!”
明明是婚仪,在场众人却无一人欢喜。
魏夫人望着新娘离开的背影,面色逐渐冷凝,掩在袖中的手指却死死攥着,她那天纵英才的幺子本该娶一个世家名门的淑女,如今却要委曲求全娶一个市井女子,叫她如何对得起魏家的列祖列宗。
身旁的刘嬷嬷瞧见主母的脸色,正想上前宽慰几句,却见主母吴氏陡然望了过来,刘嬷嬷心中咯噔一下,知晓主母已是下定了决心,张了张口欲要再说些什么,吴氏却是冷哼一声:“还不快去”。
苏枳独坐婚床,也不指望有人来伺候,她随手撩开凤冠前垂下的珠帘,入目便是桌上设置的小小神龛,桌上两根小儿臂粗的白蜡烛,前设苹果、龙凤喜饼若干盘,后面端端正正放着的是新郎官魏枞的牌位,漆黑的牌面被烛光照得油光发亮。
即便是这样阴森诡异的场景,苏枳也未曾觉得害怕,那位身死许久,誉满大梁的少年将军死时只有二十四岁,但他熠熠英名早已彪炳史册,十七岁随父出征北狄,功冠全军;二十岁统帅三军,纵横漠北,乃大梁不世出的少年将军。
这样的人便是想一想也会让人热血沸腾,泪盈于眶。
她站起身不由自主地靠近了神龛,迷蒙的水眸望向黑漆漆的牌位,目光悠远似是穿过了茫茫大漠,瞧见了乌驼山头一人、一马、一枪,睥睨天下的少年将军。
身后忽然传来一叠脚步声,苏枳回眸见是刘嬷嬷带着两个丫鬟进得屋内。
前面的丫头端着个红漆描金海棠花的托盘,上面放着一个莲纹青花小碗。
苏枳的目光不由落在那泛着涟漪的汤水之上,不妨耳畔传来啪嗒一声响,抬眼却见走在后头的那青衣婢子竟顺手插上了房门。
刘嬷嬷朝着苏枳屈膝行礼,“苏娘子,婢子奉夫人之命,给您送碗银耳莲子羹,您趁热吃。”
苏枳笑了笑:“替我谢过夫人。”
婢女将莲子羹捧到她的近前,苏枳抬手触了触青花小碗,“有些烫,先放一放我待会儿再用。”
那婢女似乎有些为难,迟疑地看了刘嬷嬷一眼。
刘嬷嬷睨了那婢子一眼,接过汤碗放到一旁的小几上,回头对苏枳笑道:“待会儿吃便是,娘子今日定是累坏了,奴婢伺候姑娘更衣。”
眼前少女头簪金翠,额贴花钿,面点靥妆,神眸秋水,瞧着是艳色逼人。
刘嬷嬷心中泛着嘀咕,也不知一个乡野出身的小丫头如何就生得这般勾人的相貌。
“那就多谢嬷嬷了。”苏枳今日乌发高绾,满头珠翠,尤其这凤冠重的吓人,让她脖子都有些抬不起来。
苏枳端坐镜前,由着刘嬷嬷替她卸下凤冠珠玉,她的动作很轻,未曾扯动她一丝头发,待凤冠卸下她只觉浑身轻松,不由轻轻转了转脖子,刘嬷嬷又善解人意地上前为她轻轻捏了捏肩膀。
铜镜中姣美的女子不由冲刘嬷嬷一笑以示感激,可刘嬷嬷却只匆匆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目光。
苏枳捏着梳篦的手指微微停顿,眼角余光不由瞥向放在小几上的那碗莲子羹。
片刻后,刘嬷嬷放开了她的肩膀,复又端起那青花小碗,笑道:“温度刚刚好,娘子快些吃吧。”
她转过头睨着刘嬷嬷,红衣如血,眉心描红,朱唇涂丹,容貌艳丽如斯,神色却透着几分冷漠,“我不喜甜食,这莲子羹便赏给嬷嬷了。”
刘嬷嬷一愣,随即脸色冷了几分,冷然道:“夫人体谅娘子一日未曾进食,恐你夜里睡不着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