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还经历过这些,所以要休学,要和姜少宇订婚么?陆澄自责,他只会自以为是地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从来不知道这些,他甚至没有勇气继续问她家里的情况,只是低头酸了眼眶。
颜珞跪在地板上又抱住他,轻轻抚摸他的头发,然后拍打他的后背,一想到重度抑郁症几个字她忍不住又哭了,小声呜咽起来:“你不要再说什么牺牲了好么,我就是要陪着你…”
“可是…”他用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肩膀,“如果我好不了呢?”
他感受到了内心最深处的脆弱,他痛恨自己。
“没关系。”颜珞眼泪汪汪。
在颜珞知道他的病以前,他还能强迫自己伪装出一副假象,他也想过去象岛的时候表白,如果她不拒绝,他打算扮演好一个“普通”男朋友的角色一直到演不下去为止,可现在她知道了,他就没办法了。
陆澄走到厨房,打开最上面的橱柜,里面有一排开过的酒瓶,各种等级和年份的烈酒颜珞一个都不认识。
“失眠、酗酒、昼夜颠倒,连两天的旅行都要靠一次治疗才能撑过去,你确定你需要一个这样的男朋友么?”
陆澄盯着颜珞,她还不认识真正的自己,他还没有告诉她,现在的他对登山露营已经完全提不起兴趣了。
颜珞抹了下眼泪,又使劲点点头,扑过来又抱紧他:“我不要你一个人再承受这一切了。”
这一切难道不是只能自己一个人承受么,陆澄开始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
如果有什么办法能永远拥有她他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如果他会魔法,他恐怕会做个最精美绝伦的笼子囚禁她,但当这些悲哀的想法充斥脑中时,他知道这段感情终将走向穷途末路。
这半年在美国他看了一些书,不是如何治疗抑郁症,而是抑郁症患者如何处理亲密关系,起初你的爱人会给你最大的包容和谅解,就像颜珞现在这样,会说没关系,会紧紧地抱着自己,可是当你把她当成救命稻草时,那种压迫就会让人喘不过气,然后就是无休止的争吵、分手和复合,最后在精疲力尽中结束。
他不想这样,她值得更好的感情,她才十八岁,凭什么和他一起承受这一切呢。
陆澄掰开颜珞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自己房间锁上门。
“陆澄!陆澄!你开门…”
任颜珞怎么敲,里面都毫无反应了。
“是我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么…对不起,”颜珞小心翼翼地说,她不知道具体是刚刚哪句话,但她相信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她能学会该怎么和他沟通。
又过了许久,颜珞手敲得疼了,也哭得累了。
“你开开门好不好。”
陆澄仍然没有回应,他正坐在离她一门之隔最近的地方,靠在门边无声地哭泣,她每句话,每个细小动作的声音都听得很清楚。
想着她在门外哭成泪人,陆澄心如刀割,渐渐地门外没有声音了,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两个人都哭得累了。
陆澄擦干眼泪打开门,颜珞抱膝坐在地上。
她抓住他的衣角,一双眼睛通红,像受伤的小白兔一样看着他。
等来的是他斩钉截铁的一句:“颜珞,我们到此为止吧。”
她订婚那天晚上自己如果没有出现过该多好呢,这一刻就不会如此难过了。
她如果只是少年时期的一个秘密该有多好,为什么非忍不住一步步走向深渊。
“你说什么?”她头痛欲裂,深深地吸气,“我不要!你不是说过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么?你是骗我的是么!”
颜珞用拳头捶着他的胸口,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心脏剧烈地疼痛,是一种物理疼痛,如果她手上有一把刀,他可能会任由她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
可无论如何他现在很坚决,“不一样,你现在,不需要我了。”
“所以这是你来为我判断的么?”颜珞大声质问他,
她觉得可笑,他怎么知道呢。
陆澄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走,他要马上离开这里,不然下一秒好像没办法呼吸了。
“总之我已经决定了。”
颜珞看出他情绪有些不对,时间已经快到午夜,这几个小时的争吵耗尽了两个人的力气,颜珞叫住他:“你去哪,这是你家…”
陆澄似乎是没有听到,颜珞连忙说:“好好,我走,我们的事改天再说,你先好好休息好么。”
她先他一步出了门,楼下李叔还在等她。
陆澄倚着窗户,看到她上了那辆尾号729的黑色汽车,然后任由身体倒在地上。
第二天早上,颜珞一醒来就迅速洗漱出门,早饭也不吃,惹得李元玉不禁奇怪:“这孩子一般不是睡一上午么,今儿这是怎么了。”
他昨晚睡得好么,不会又喝酒了吧…颜珞握着手机乱想着,出租车到了陆澄家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