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冰层的白雾。
故,当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时,柯内莉亚没有反应过来,而是维持祈祷的姿势扭腰向后看去。
只见那扇陈旧的木门微微震动了下,接着锈迹斑斑的门锁与卡槽相互摩擦,一道令人牙酸的「嘎咿」声响过后,并未落锁的门扉就这么被来者推开。
那人一身红榴色的甲冑,蓄有一头略显蓬松的墨黑短发,左右耳垂分别坠下倒三角形的饰物,清秀俊逸的脸庞夹带一缕化不开的阴郁。
从打扮上来看,柯内莉亚猜测对方或许是一名将领。
英灵受到召唤后会被赋予当代的所有知识,得益于此,柯内莉亚从君士坦丁十一世流出的情报里得知了些许常识。
「原来还有这种地方吗……」在对方四下打量房内空间并抬眸望来时,率先攫获柯内莉亚注意力的,是男子一双流动着深沉暗潮的灰色瞳眸。
男子先是眉头微皱,状似思索片刻后缓启薄唇,滚动的喉结吐出一道低沉而又温润的嗓音:「请问……妳是何人……又为什么身在此处呢?」
由于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柯内莉亚没能在第一时间响应对方,只是愣愣地注视他。
能够信步游走于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宝具三重高墙内的,除去君主本人外,无非是东罗马帝国的士兵或将军。
下意识否决某个可能性的柯内莉亚定了定神。
「我是柯内莉亚。」首次实际与他人对话的柯内莉亚粉瓣开合,从珍珠白的贝齿间道出宣誓般的话语:「我乃东罗马帝国、庄严慈爱的君士坦丁十一世帝王子民。」
在男子怔然的目光中,柯内莉亚垂下头颅,轻轻滑落的颊边墨丝半遮她怅惘神情,「同时,亦是无颜面对君主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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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东罗马帝国的最后一位皇帝,君士坦丁˙德拉伽塞斯˙巴列奥略无疑是羞愧的。
伟大的帝国在他手中迎来落日时刻,即便奋战至最后的最终,仍然无法改变唏嘘的末路。
——和他一起灭亡的帝国会不会有更和平的结局呢?这个提问始终萦绕于君士坦丁心头。
国家灭亡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维持秩序十分辛苦,获得的回报却很少,因此更显得和平是如此美好。
被意欲向泛人类使复仇的克琳希德召唤到这个特异点时,君士坦丁自觉与克琳希德相性不佳,不愿在其麾下效力而离去。
后偶遇同样被召唤至此的女教皇琼安,得知被迫背负血腥背景的她稚嫩却又惹人怜爱的宿愿,即便知晓琼安是泛人类史一侧的从者,他仍旧为替琼安正名而建立复权界域。
然而这场对泛人类史的反叛失败了。
就像历史重演那般,他引以为傲的三重壁垒被敌方捉住要害,为了搭救被锁定的琼安,君士坦丁以身挡下击碎灵核的致命一击。
拖着残破的灵基回到王座的他,在部下们的簇拥下再次展开殊死战斗,最终化作灵子消散。
但、不知是泛人类史介入产生的偏差,抑或是特异点溃堤前一刻的反扑。
君士坦丁再一次睁开眼睛时,他正站在复权界域王座的阶梯上,身旁则是面露忧愁的白发蓝袍女子——女教皇琼安。
饶是具备领军对抗强敌等坚毅心性的君士坦丁,经历时光回转也不免恍惚了一瞬。
当最初的迟疑消退后,紧接着涌上心头的是一阵狂喜。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获得再次挑战冀望的机会,君士坦丁心中紧攥着「这次一定!」的决意。
只不过,这份为了爱恋之人自愿成为昏君的情感,在一次又一次的试错下被打磨成诅咒的宝石,深深嵌在君士坦丁头顶的王冠上。
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改变战败的走向、
无论怎么做都无法防止琼安被狙杀、
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实现二人的祈愿、
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拯救任何人的他。
经过数不清的尝试、厮杀、溃败、悲叹,一句森幽的低语自君士坦丁心底油然而生——我真的能够抵达誓约的尽头吗?
在他彷佛放弃所有挣扎,自暴自弃地漫步于狄奥多西城墙的走道与回廊,望着镌刻炮火痕迹的砖石墙面,思考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否有其意义时,不经意地发现一处陌生房间……
「请问该如何称呼您呢,这位将军大人?」
兴许是他沉默的时间过久,女子——柯内莉亚再度开口。
「叫我麦可就好。」君士坦丁下意识地不想让女子得知面前之人便是她口中的君王。
没能守护国家、也没能守护恋慕之人愿望的他,自觉没有任何立场接受那份崇敬。
女子的存在令君士坦丁感到诧异,他在战斗时确实可以唤出几名协同作战的士兵,但他不记得自己召唤过柯内莉亚。
更准确的说法是,他对这位市民——有鉴于当时的东罗马帝国只剩下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