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得知后,低着眼眸,自嘲地笑了一声说:“难为他在房陵苦地还想着这些了……”
“嫂嫂……”
柳如蓁就柳子云一个同胞,在她阿兄和穆容成亲的一年里,她能感受到虽然两人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阿兄心里是很喜穆容的。只是她这个哥哥生性沉默,不太会抒意,穆容性子又洒脱蛮狠,一嫁入柳家就直说此生都不会喜欢柳子云的。两个凑在一起硬生生给人一种夫妻不合的感觉。
如今柳家这个局面,到底来说还是柳家辜负了穆容。
柳如蓁叹着气,将柜上的黑胡桃木盒取下,转身回到桌前,将盒子递给穆容,含笑道:“听阿兄说,嫂嫂爱戴步摇。我是按着阿兄指示选的,这次便代兄赠礼了,还望嫂嫂能够喜欢。”
穆容昂首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盛着荷花纹点翠的银步摇。她微微一怔,失神半晌,才轻轻道:“他有说什么吗?”
“阿兄说,‘此去经年,愿卿长乐’。”
……
元京在夏中还是这般炎热,树荫遮不住日头灼灼,轻风拂不起柳枝条条,整个庆宫好似炉子里的炭块,无时不在被烘烤着。钦安宫正殿里,柳如蓁往冰鉴里添了几块个头较大的冰,过了会,才稍微凉快起来。
现下时辰,皇帝退了早朝,应是正往钦安宫回着。柳如蓁添了冰后本想回阁子去,却被庆德拦住了,说是皇帝让她在正殿里候着。
柳如蓁站在殿门前提心吊胆的等着,默默自怜道,这会子找我,准没好事。
不出所料,皇帝坐上龙椅时,脸色便不大好,柳如蓁用余光微瞥,那五官都快拧成一团了。
“柳如蓁。”
“奴婢在。”
座上的圣主吐了口气,沉着嗓子道:“可想出宫?”
柳如蓁不知他想试探什么,恭敬道:“回圣上的话,想或是不想都不是奴婢一介宫人所能决定的。”
“好。你先起身。”
柳如蓁奉命起身,目光仍是低着,只听皇帝揣着试探的语调问了一句:“你觉着,朕的幺子比之如何?”
她想了想,面带着笑意,不慌不忙回道“九殿下未到弱冠之年,可奴婢却能从其身上瞧见年少英才之质。既是圣上之子,那必然都是天骄之子。俗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圣上的每位皇子都各有其所长,论哪一位皇子,都不是一两句话能评定的,”
皇帝闻言后,并未立时回话,而是低头思了思,随即轻笑一声,皱紧的浓眉也放松下来,道:“好好,朕还是比较信你柳如蓁的。此番宸儿暗访洛青城,朕要你替朕做两件事。”
柳如蓁微微抬眸,心有忧疑,道:“奴婢听从圣上吩咐。”
“一,替朕将此行悉数记录下来。二,替朕盯着宸儿,若他有任何异动,信鸽相报。”
如此炎热的暑日,柳如蓁却觉着有寒气围绕,已经让她不觉间打了个冷颤。那定不是方才添进冰鉴里的冰块散出来的冷气,而是来自眼前帝王的压迫感,逼人一身被寒意裹挟。
曾几何时,他与宋宸还在扮演情深父子冰释前嫌。原来其实不过都是虚伪的温情。宋宸是,皇帝又何尝不是。
她心中轻叹一声,面上无色道:“是,奴婢遵旨。”
回到阁子后,她思量盘算着到底该不该同宋宸说,或是该如何开口。
还有三日便出发前往洛青城,不出意外今日夕阳垂西暮前,宋宸便会知晓她与他同行之事。
柳如蓁想了半日,还是打算临行那日再同宋宸说,面对着面商议此事,也稳妥些。
可还未等到临行那日,就在当天夜里,她就收到了宋宸让朱嬷嬷捎来的一封信。
信纸上的字还算秀逸。
上面写着:“听说此去洛青城,老疯子安排了你与我同行。虽不知他此举何意,但对我们来说自然是甚好的。到时别忘了带多些行囊,洛青不远,但我们可能会逗留较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