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骗我。”沈生洗了两次澡后,终于平静地趴在了床上。
腰上被人涂上了精油,细细地按着。
她攥着浴巾捂住已经没眼看的胸腹。
不再是小狗的狐狸贴下来,拿捏着惯用腔调:“我想要姐姐疼我。”
沈生哼笑两声:“姐姐是挺疼的。”
腰上的手不老实地一寸寸滑下去,抚上她的膝盖。
“淤青了,我待会儿揉一揉。”
“话说,你什么时候买的安全套?”沈生有气无力的。
“暑假,你不在家的时候。”乔沉生非常坦然。
呵呵,预谋已久。
沈生捂着浴巾抬起身子,侧头看他:“不然我俩分床睡吧?”
即将二十一的小青年,火气正重。
乔沉生眉眼立马耷下来,狐狸装小狗,楚楚可怜的样子:“我错了,姐姐。我以后克制。”
沈生卸力,又倒下去。
根本不搭理他自己都不信的话。
软着声音哼了一声,开始折腾人:“我饿了。”
“还有打包的烤鸭,我去给你热一热!”
奈何这人甘愿被折腾。
大三结束的暑期,沈生跟着学院教授去了Y国做学术交流。
学术交流为C大学主办,会议集齐了来自两伊、埃及、中国和印度的学者。
还有同样关注古文明的许多其他国家的学者。
交流主题是“文明”。
各自分享研究领域内的新发现,有一些争论,有一些惊喜。
当然也还有老生常谈的问题。
关于文明的定义。
西方主导下,有判定文明的三条标准,文字、城市和冶金术。
但其实并不是所有国家都认同这个标准,特别是中国。
事实上,每个地区的文明进程是不一致的。
西方的标准有地区局限性,并非放之四海而皆准。
中国的中华文明探源工程投入巨大的人力和财力,就是想要管窥中华文明的起源。
中国的学者想要探究出契合中华文明的所谓“文明的定义”。
作为仅存的古文明,以前的中国无力发声。
因为标准,是由强者制定的。
无论你据理力争或是怒吼低泣。
站得不够高时,没人会在意你的声音。
所以现在,我们想要做些什么。
会议上,沈生认识了一个中东面相的男生。
他瘦瘦高高,话很少,眼眸仿佛黑洞,深不可测。
会议结束的那天,沈生才从他的同学那里听说他的故事。
他是X国人,父母和家一起在火箭炮里坍塌入土。
只剩下一个姑姑,他姑姑带着他住在帐篷里。
帐篷组成的居住区,和坟墓紧挨着。
窄窄一条路,隔出了生死界。
弥漫山谷的尸臭。
尚且稚嫩无知的孩子,从惊惧到麻木。
后来,他的姑姑遇见了一个欧洲男人。
他们去到了欧洲。
但这条路,他走了一年多。
偷渡。
不过他很幸运,至少还活着。
他在会场,长久地凝视着屏幕上的楔形文字泥板。
千年光阴,遥遥相望。
终归于一处。
文明陷落。
沈生突然感受到一股磅礴的悲凉。
她想起了百年前,一捆捆运出河西走廊的敦煌遗书、一块块附生在石壁上千百年却被凿下的壁画、一处处被盗掘的陵墓、一箱箱被劫掠至远洋的文物、一场烧了三天三夜将三山五园化为灰烬的大火……
千年古文明间的共振,不该是这样。
同期在Y国博物馆正在举行名为“文明”的主题展览。
沈生站在博物馆前,看着这座名为“文明”,却是以违背文明的方式汇集了四大古文明的精品展。
真是一场盛大的讽刺。
周野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着:“进去吗?”
半晌沉默后:“不进去。”
终有一天,她会以另外的身份进入这个地方。
大部队回国那天,沈生去机场送他们。
顺便接乔沉生。
大学的最后一个暑期,他被准了一个多月的假,两人准备从伦敦开始,沿着布鲁塞尔-柏林-斯德哥尔摩-奥斯陆-哥本哈根转一转,最后从哥本哈根回国。
伦敦常年阴天,沈生甚至回忆不起来阳光下的伦敦是什么样子。
乔沉生拉着行李箱出来的时候,恹恹的。
近十一个小时的飞机,谁坐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