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放古籍的室内温度只有二十度左右,沈生的手已经有点冰了。
两人刚从暖气室内过来,都只穿了一件。
乔沉生懊恼着刚刚着急上头忘了带一件外套。
搓搓沈生的手,加快进度:“还有一件东西,要给你看。”
“嗯?不会还有一件文物吧?”沈生眼里满是惊讶。
“……你要是想的话,我明天就去打劫乔沉竹,顺便篡了我爸的位子。”
沈生喷笑:“你正经讲,是什么?”
“你等一下。”
乔沉竹深入了排列整齐的藏品柜,捧着一个木匣过来。
沈生趁他拿东西的功夫,套上桌上备着的手套,将敦煌遗书卷好放进樟木囊匣里存放好。
乔沉生对待第二个盒子少了些小心翼翼。
他取出盒子里装裱精致的一卷书画,让沈生执一端,自己执另一端,转动卷轴缓缓展开。
沈生打眼一看:“《上林赋》!你写的?”
弯腰凑近,仔细一看:“你写的!”
上次的《归田赋》还挂在公寓卧室里,沈生对他的隶书已经很熟悉了。
看着乔沉生还展着卷轴往后退,沈生又感动又好笑:“你写了多久呀?”
“一年多吧……”
先是找纸,乔沉生选了好几家青檀皮的材料,挑了家最好的进了一打有年份的丈六宣纸。
然后是写,公寓地方小摆不开,也怕沈生发现,他几乎都是趁这一年多回乔家老宅的时间,窝在这里写完的。
《上林赋》全篇两千多字,他稍一错笔划就得换纸重来一遍。
所以都没能赶得上在她去年生日时送给她。
写完后,做了竹叶和连理枝暗纹满铺的丝绸,作为卷轴面料,轴杆是用青檀木做成的雅致样式。
沈生一边挨着细看,一边收着手里的卷轴。
“你写了多少遍呀?”
乔沉生笑道:“不记得。反正写完之后,我看见乔沉竹都不想怼他了。”
已经被磨到心平气和了。
他终于写完落笔,要把这卷纸放在这间古籍存放室时,乔沉竹嘴欠说他的书法放在这间藏室里会拉低乔家所有古籍藏品的档次。
他内心非常平静,只面无表情地回他一句:“山猪吃不来细糠。”
沈生的卷轴收到尽头,见尾部的落款印着她送他的那枚章“卿卿小乔”。
抬眼看乔沉生,他面色有些紧张。
“你怎么了?”沈生抬手搓一搓他的脸。
乔沉生从沈生手里把卷轴收好,双手捧到沈生面前:“沈生,我……”
他挠挠头,竟然有点语无伦次。
沈生瞧着他反常的模样,脑子里莫名出现了一个猜想……
“我……知道,你向来不相信 ‘永远’啊、 ‘一辈子’之类的承诺;也知道你活在当下,即便愿意和我订婚,也并不笃信我们能一直走到最后。但你也知道我,我喜欢你,就会竭尽全力;我爱你,就想要和你一起面对所有。只要你也全心爱我,那么你带来的所有,都是我求之不得,甘之如饴的。”
“你不受拘束,我追求安稳,但你愿意主动把自由的引线交给我,我也愿意做随时等你返航的港湾。我真心觉得,我们天生绝配。”
他说得笃定,没有丝毫说笑的意味。
“现在,选择权依然在你手上,只要你接受自由航行的时候有一个牵绊,也愿意相信我的人品和真心,那我一定会倾尽所有守护你和我们的家。等我活到头,你再来定论我承诺的永远是否可信。”
“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沈生。”
沈生愣住了,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又好像没听懂。
乔沉生紧张地抿紧了唇,小心翼翼地仔细观察沈生的反应。
良久,她终于开口:“你……你有录像吗?”
“哈?”乔沉生被想象之外的一句话打懵,半晌,笑出来,“没有录像,把你带到这里,就是希望你能仔细考虑,不受其他因素干扰。”
沈生瞄了一眼桌上的樟木囊匣和他手上捧的卷轴……
这些不算其他因素咩?
“这些是小技巧。”乔沉生看出了沈生所想,理直气壮地狡辩。
沈生抬手在他捧着的卷轴上摩挲,她能懂他捧着《上林赋》求婚的意图。
这篇赋体量大,很多字生僻繁复,能捧上这样书法水平的一卷,足见他的用心和耐心,还有背后的真心。瞧他反复重写打磨出来的样子,也许还有炫技的小心思。
以小见大,他以此比喻他的可靠和赤诚爱意。
很奇怪。
沈生觉得自己越来越平静:“我妈妈说,结婚是要靠一些冲动的。想得太清楚、太理智,是结不了婚的。”
她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