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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年轻帝王与长公主相对而立。长公主突然俯身下拜。
“妹妹为何行此大礼?”
长公主以额触地,声音闷闷的:“皇兄容禀。”
“先起来。”帝王微微躬身去拉长公主,长公主顺势起身,看着年轻帝王严肃的面庞,道:“哥哥能不能不杀那敌国将军呀?”
严长泽微微皱眉,邵时婉只是笑笑,很快又恢复如常,盯着那年轻的帝王看去。
帝王微嗔道:“为何?你认识他?”
“臣妹适才担心哥哥,误闯了营帐,这才将他瞧见。那将军年纪轻轻的就已威名在外,哥哥惜才,为何不招揽于他,既能留他性命,又能让敌国少一猛将。”
帝王略加思索,问了一个毫无相干的问题:“皇妹喜欢他?”
长公主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摇摇头,道:“不,臣妹只是觉得这样一位文武双全的将军不该殒命于此,哥哥向来惜才,为何不将他留在身边?”
帝王问:“只是如此?”
“臣妹不敢欺君。”
长公主往前走近几分,仰着脸望着年轻的帝王,压低声音:“妹妹什么时候骗过哥哥?”
年轻帝王抬手摸了摸长公主的头,道:“朕会考虑的。军营太过危险,妹妹早些回去罢。”
说罢,二人双双退场。
心柳起身替二人倒了热酒,问道:“你说长公主真的只是因为惜才吗?真的不是喜欢这俊俏将军?”
邵时婉端起酒盏,吹了吹上头的热气,浅浅啜饮了一小口,道:“我觉得没有,那长公主不是说了吗,她不曾欺骗她皇兄。”
心柳点头附和:“说来也是,一国长公主要是想招驸马,什么样的男子没有,怎会去稀罕一个俘军。”
邵时婉没给她任何反应。苦笑。当初的自己,没动心是真,不稀罕却是假。
她在大鸿多年,听得最多的便是她父兄的故事,偶然间闻得世间还有跟自己哥哥旗鼓相当年轻有为的人,自然是稀罕的。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严长泽,只见他紧缩眉头,道:“长公主不该这样做的。”
她疑惑、不解、甚至有些震惊:“你说什么?”
他轻轻晃着手中的茶盏,看着被那女伶人拿下去的红衣傀儡,道:“我以为,长公主无论再怎么欣赏再怎么惜才,都不应当去求她皇兄。”
“为何?”
“两军交战必定死伤惨重,城墙之下血肉白骨,城墙之上无数冤魂。帝王身为一国之主,既已御驾亲征生擒敌寇,总该给百姓一个交代,才不枉他的子民奉养他多年。”
她声音不是很稳:“你的意思是……当杀?”
“是。”他面无表情回答着她的问题。
邵时婉一颤。原是如此,原来他是这样想的,从被擒那日起,他或许就没想过要活着吧?面具之下的那张脸不是恐惧,是慷慨赴死,亦是心如死灰……
他没停太久,又继续道:“其实看得出来,帝王很疼长公主。偌大一王朝,也不是非这敌国将军不可,长公主这样做,无非是让她皇兄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邵时婉一阵苦笑,进退两难,子民和亲妹妹之间,又该怎么做才能不让两者痛心呢?
这一瞬,她终于意识到,他的皇兄是真的做得很好——以和亲之名将这赫赫有名的敌国将军扣下,既全了她的心意,又不让百姓心寒。
“嗯,看看下一场罢。”说话间,她的眼角已带了几分笑意。
转眼,戏台上已无长公主的声影。
那女伶人变换了声线,用着稍微粗犷的声音,唱道:“将军可知,我为何来见你?”
将军站直了腰板,不卑不亢:“还请陛下留我全尸,给我痛快。”
“将军如此才能,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
将军微不可察地往后退了几分。
“朕不杀你,朕会下国书到你朝,由你亲自护送适龄公主过境和亲。”
年轻的帝王转身离去,独留将军一人。
“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怕这将军是要客死他乡了。”严长泽感慨道。
邵时婉笑笑:“长泽呀,你愣是把这故事结局都猜着了,你让心柳还怎么演下去?”
心柳陪笑着:“这样的主角,本就是一眼就能看到头的结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伤,猜着了也实属正常,不过这过程嘛……严公子可就不一定了能猜着了。”
严长泽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又被拿出来的红衣傀儡,道:“那继续看罢。”
长公主走到将军面前,看着他生硬地行礼,抬手拉了他一把,道:“将军无须多礼,将军初来乍到想必对这里是陌生的,不如本宫带将军出去逛逛。”
将军低眉敛目,未曾拒绝:“是。”
话落,只见长公主与敌国将军一前一后地绕着戏台子走了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