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车熟路地疾步走向安排给岑鸢住着的正房,拐过廊亭,便看到白日里跟在岑鸢钟毓身后的两个人此时正直挺挺杵在正房门口。
李源脚步顿了顿,然后加快步伐走近。
他几步跨上台阶,而后轻轻敲了敲房门。
......
“方才就是他意欲行刺。”岑鸢与李源站在一间屋子内。
屋里没点蜡烛,只有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屋内的微微照亮。
岑鸢微抬下颌,示意李源自己去看。
“见我不在房内,便想伺机刺杀我夫人,”岑鸢道,“被我擒住后便自己抹了脖子。”
岑鸢淡淡睨着地上的尸体,面无表情,声色冰冷。
“所以我想请教请教太守大人——”
“我与我夫人住进梧鹊街,他又是如何得知?”
李源闻言,大脸盘子上瞬间冷汗直流。
他眼神落在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尸体,两颊的肉因为惧怕而颤抖着。
今日一大早阿四忽然一脸惊慌地敲开他门,说手下人在街上看到了当朝的太傅岑鸢。他闻言立刻一激灵,谁都知道朝廷重臣是不会私自暗访小城小郡的,除非是有要务在身。
做过地方官的人都清楚,这个要务十有八九都是来问罪的。
一想到他来连山郡做太守将近三年,唯一一件被人参上朝廷的就是去年齐勋侯府上的世子被劫一案,还有死在连山的那三批朝廷精锐。
李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此次太傅暗中到访,莫不是奉了皇帝之命来问自己罪的吧?
为了知晓岑鸢的真正目的,李源打算先去探探他的口风。
后来......
李源心里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幕幕,然后垂眸看向地上躺着的那位,心里瞬间便转过好几个弯儿。
想起岑鸢方才对自己的脸色,以及他张口闭口的“如何得知”。
李源略一思量便知他定是认为内鬼出自太守府。
思及此,李源缓缓往前挪了几步,凑近黑衣人。
然乎伸手翻了翻他的身上的衣服,试图找到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眼见翻遍全身都一无所获,李源有些气急败坏地直起身子。
“大人,今日之事我必会查个水落石出。”李源往回走了几步,他眼神扫过岑鸢被划破的衣袖,然后看着岑鸢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咬牙道:“此事倘若和我太守府的人有关系,下官必定严惩,绝不姑息!”
话音落下,他丝毫不敢耽搁,匆匆退下回去查内鬼了。
岑鸢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了好一会儿后,才转身离开。
他早就已经猜到刺客不是李源派来的了。
明明知道派了杀手来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就是他自己,却还是派人来杀他,李源没这么傻。
再加上早在自己与黑衣人在房中交手的时候,他无意之中看见那人的左手腕处有一块刺青。
而那个刺青图案......
岑鸢一步一步走着。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黑衣人手上的刺青是西蛮贵族所养死士的特殊标记。
可李源作为连山郡的地方太守,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西蛮贵族。
甚至他方才到处查看了黑衣人身上,也没有在刺青处停留太多。
而且,那时黑衣人与自己交手时候,所用的招式杂乱无章,根本没有西蛮死士的半分阴狠毒辣。
所以此人真的是西蛮死士吗?
岑鸢脑中百转千回。
倘若他真是西蛮死士,那就说明西蛮王室又开始蠢蠢欲动。
可如果他根本就不是西蛮人,伪装刺青只是为了转移视线......
他双手覆在正房门上,然后微微用力推开门。
此番意欲栽赃嫁祸给李源,究竟是为了掩盖什么?
岑鸢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事情变得有意思极了。
踏进屋内,见蜡烛已经被熄灭,岑鸢的脚步下意识变轻。
看到钟毓此刻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露在外面的双眸紧紧闭着,。
月光轻轻柔打在女子的脸上,岑鸢目光落在钟毓脸上。
只见她双眉紧蹙,眼睫时不时轻颤一下,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岑鸢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走至床边伸出手给她掖了掖被角。
随后转身,悄无声息地出了屋子。
岑一岑二见他从屋内出来,两人垂首抱拳。
“少主。”
岑鸢闻言淡淡“嗯”了一声。
他朝侧边厢房微微扬了扬下巴,意有所指地说道:“去查他,还有他手腕上的刺青。”
“是。”
“再查查西蛮贵族最近有什么动作。”岑鸢眸里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