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平到了连山,看过了卷宗之后便紧接着去李大保家里盘查,当夜便搜出了官银。
而后便十分顺理成章地,八十三户人的证言画押之后,章行舟下狱。
多么严丝合缝的一盘棋,一盘从最开始就将章行舟要置于死地的棋。
岑鸢放在膝头的手猛地攥紧,指甲陷入手心肉里硌得人生疼。
他不知道章行舟究竟是因为牵扯进了什么事情里,才让这位幕后之人从一开始就将矛头对准了他,甚至不惜再牵扯进来一个陈平安,只为将一切疑点都圆起来。
倘若不是一年前那位将陈平安救出来的年轻人,岑一岑二今日就不可能找到他,自己也就不可能听到三年前那些不为人知事情的始末了。
想到陈平安口中所说的年轻人。
岑鸢眸光微微一缩。
一年前突然出现的年轻人……
他脑海中冷不丁闪过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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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梧鹊街的宅子,岑鸢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本该有小厮守着的门口此刻却空无一人,宅门微微敞着。
岑鸢与一旁的岑二互相对视一眼,岑二立刻明白了少主的意思,当即脚尖轻点上了房顶。
今日早上带着陈平安去鬼村的时候,岑鸢忽然想起了钟延川的心腹傅平。
虽然祁临风带人守在钟毓身边,可他是知道这个傅平有如何的阴险狡诈,再加上他此番不明来由的离开京城……
岑鸢便特意嘱咐岑四岑五去福兴客栈守着钟毓。
所以此时的这座宅院里,只剩下李源派给他们差遣的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小厮。
岑鸢放轻脚步,顺着回廊一步一步往里走去,袖间藏着的薄刃此时也已滑入手心之中,伺机待发。
许是李源怕自己觉得他怠慢,便吩咐了那个丫鬟时时照看着院里,所以往常总会见到洒扫丫鬟穿梭在院中打理那些花花草草。
看着此刻寂静无比的院子,岑鸢脚下步伐愈发地小心翼翼。
就在他一脚拐过回廊的时候,一把利刃裹挟着寒风忽然破空而出。
岑鸢下意识侧身躲开刀,却不料那躲在暗处的人早已等在回廊口,此刻见他侧身,便立刻闪身出现,手持一把单刀径直刺向他的胸口。
岑鸢身形向后一仰躲开势道十分凶狠的刀,随即侧下身子,单手撑地扫腿击其下盘。
那黑衣人翻身躲过,眼见一击不中,顷刻间便后撤数步,刀尖在地上划下极深的一道印。
岑鸢站定,眼见着那人执刀蓄了力气,他立刻脚蹬回廊栏杆飞身而起,藏于右手手心的薄刃直直刺向那人面上。
那人见状,执着刀的右手迅疾如闪电,“铛”的一响,薄刃与单刀相撞,两力相抵,竟生生擦出了火星子。
岑鸢右腕一麻,险些就要握不住薄刃。他唇抿起,眉峰狠狠向下一压,未执刃的左手猛然击向黑衣人的腹上。
那人猝不及防挨了一掌,被击得倒退数步才堪堪止住身形。
岑鸢顺势也往后退了几步,站定时眼前闪过方才贴近那人时自己与他对上的视线。
黑巾覆面,只露出一双阴狠至极的眸子。
岑鸢顿时心下了然。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佝着腰一动不动的人,声色冷淡,“傅平,你为何不请自来?”
“呵!”傅平见自己已然败露,索性不再躲闪,他一把扯下面上的黑巾冷笑出声,“那你又将我们小姐藏在何处了?”
岑鸢闻言微微一怔,他先前听了祁临风的话后又得知钟延川派了傅平出京,便先入为主地以为傅平应当就是为了自己那夜从吉庆巷拿到的手札。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傅平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是问他钟毓去了哪里。
他找钟毓做什么?
这么想着,岑鸢也便这么问了。
谁料傅平听见岑鸢的话,竟又是一声冷笑:“太傅大人,你与那皇帝有什么密谋我不想知道。”
“我只问你,我们小姐现下在哪儿!”
岑鸢听见傅平恶狠狠的话,竟琢磨出几分他语气里的急切来。
难道……
傅平根本就不是为了手札而来的?!
“你……”
岑鸢正要开口,却不料傅平猛地直起身子,大步向他走了几步。
而后压低了声音,语气里竟带了些许慌张。
“除了我,钟延川还另派了人来连山。”
话音落下,岑鸢心口猛地一滞。
难道另外的那个人……
是为了钟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