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顺着鞋底蜿蜒一路。
崔子楚厌恶的皱了皱眉,看着柳氏身边的两个使女道:“还不擦干净!”
“是是是。”两名使女立刻提着衣摆去擦。
小厮扶着崔伯伦起身,崔伯伦走到崔子楚身前,怒瞪着他道:“她不过是个怀有身孕的妇人,你竟如此不容吗?”
这话便是在讽刺崔子楚鼠肚鸡肠,睚眦必报。
黄士水看着崔子楚不怒反笑,那不似中原之人的面目更加英俊凌厉。
“长兄知道便好,我若不是看在长姊的面上,你觉得自己还能安稳的站在这儿喘气儿吗?我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凌教训的庶子了,你最好牢记。”
崔伯伦皱了皱眉,听他这话心下骤惊,二弟断腿、三弟死于猎场、四弟吸食五石散成为废人、五弟撞头导致疯癫......难道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崔伯伦红着眼睛猛的回头,崔子楚已然悠闲的同客卿走向远处。
崔子楚和黄士水又在书房中聊了一会儿,黄士水告退出了书房,在房门口遇到一个半戴玉面之人,忙行礼道:“齐公子。”
那人点了点头,径直走入书房。
黄士水坠着眼皮看着那个人,失笑着摇了摇头,就像是在看什么好笑的小丑一样。
齐司暮进了书房,摘下面具。
乌黑的双眸中泛着一丝怒气,他看着崔子楚开口便道:“你如今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权势,为何还要对一个妇人下手?”
崔子楚修长的指尖握在毛笔上。
头也没抬。
“你看见了?看见了还问我。是她对我不敬在先,死有余辜。若放任她生下孩子,来日再在崔府站稳了脚我再下手岂不要费更大的功夫?话说回来,你是家中的嫡子吧,你又岂会明白我从小因为生为庶子受了多少苦?我越是到了如今这个位置,越是要立威,不能,也不该容忍下去。”
齐司暮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想起他最开始是极为敬重崔子楚的,他战功赫赫,威风凛凛,在沙场上奋勇之前从不畏惧,在了解他的过往之后也是同情他的。
所以他愿意哪怕这么多年不受任何官职,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帮助他做那件事。
他陪在他身边很多年了,看着他一点一点获得荣宠,身居高位,可却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他了。不,不是不了解他,而是发现他最初在自己心中的样子渐渐面目全非了。
他道:“我家中也有身为庶子的弟弟,我母亲也曾在他幼时欺辱他,妹妹亦是对他呼来喝去,可他至始至终都恭顺仁孝,纯善达观,他亦极为聪慧,可他不像......”
崔子楚啪的放在桌子上的毛笔在提醒着齐司暮:他逾矩了。
“呦,吵什么呢?”
人未到,声先至。
一个身着鹅黄色襦裙,极为活泼窈窕的女子说着就大喇喇的踹开了门。
齐司暮赶忙背过身戴好面具。女人喜笑颜开的把玉碗撑着的粥食放在崔子楚的桌案上。
“夫君,我做了些吃食,特意送来给你尝尝。”
崔子楚白了她一眼,道:“你是不会敲门吗?”
崔子楚像是一个冰块一样浑身发散着冷气,可那女子却似一点儿也不怕他一般。
她嘟了嘟嘴:“人家手里拿着碗,哪还有手开门啊,你不帮人家开门就算了,还要说人家,人家真是太难过了。”
崔子楚看着她身后两名战战兢兢的使女,“你若不需要人伺候,我便把你身边的人走遣走。”
女子立刻意味深长的白了他一眼,也不顾还有外人在,坐到崔子楚的桌案上,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调情,“这么多人在呢,你要把人家身边的使女都调走干嘛?急色鬼。”
“说吧,又要做什么。”
崔子楚的眼皮狠狠跳了两下,实在受不了的样子。女子故作不在意的道:“就是过几日我侄儿满月,需要你跟我一起回向家参加满日宴。”
崔子楚的妻子便是先太后向氏一族嫡女向荣,身份高贵,生来便赐为平乐郡主。
齐司暮知道崔子楚与平乐郡主并不恩爱,他们的夫妻关系平日里实在可以用势如水火来形容,平乐郡主惯会惹恼这位冷静自持的大将军;而崔子楚对这位疯癫的平乐郡主更是多一眼都不愿意看。
他实在不知他们为何要成婚。
不过平乐郡主极好脸面,如果家宴没有崔子楚陪同她必然会被一众贵女女郎嘲笑,所以便来“求”崔子楚了,但好好求是不可能的,她便另辟蹊径,烦的他不厌其烦,便只能答应了。
齐司暮和崔子楚的目光一同瞟向那名贵玉碗中的黑漆漆又泛着点红的粥食。崔子楚皱眉道:
“知道了。”左右他这几日无事,也省的这女人来烦他,道:“走的时候把这碗东西端走。”
向荣拿勺子搅了搅,故作难过道:“人家熬了好久的黑豆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