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节,渐渐出神,力度也渐渐加大。
杀了他。
心里有个声音对她说着。
杀了他!
“快放开……咳……快死了!”
丝桐如梦初醒,猛地放开手。
赵起如重回水中的鱼般大口呼吸着,“我赔?我呸!”他朝断琴上啐了一口口水,怕丝桐报复一般甩着断手急速后退,“你这个魔鬼给老子等着,老子找人要你好看!”
愤怒的极致是无力的屈辱。
丝桐立在原地,像一具石像,过了不知多久,她才叹口气,缓缓蹲下,耳畔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她刚刚是想要他死的,但是不行,她不能杀人,若是杀人……丝桐低下头,看着面前这双小巧但不算好看的手,上面布满因常年斫琴磨出的茧子。
杀人的话就会丧失掉家族承袭的斫琴神力,这是死都不能失去的!
可笑就可笑在她虽具凡人未有之力,可依旧是凡人之身,要受这世间身份禁锢,赵起背后有人撑腰,她一个升斗小民,又如何能都斗过呢。如果他死了,她便要永久沦为逃犯,还会殃及爹娘。
她再叹气,这世间千条万条路,却没有一条是给她这种小民的公道路。
她将裹布撕下一小块,一下又一下狠狠擦着赵起啐口水的地方,过了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将断琴拼好,手放在裂痕之处,只见先是指尖发出幽黄的光,而后光如流水般向掌心汇聚,光芒一瞬间大盛,但很快归于黑夜,丝桐拿开手,裂痕不再,琴恢复如初,她将修复好的琴重新用布裹好,抱在怀里。
铺子的门已然被砸烂,里面没有一处幸免,用来制琴的木桌和凿子之类的工具都被损毁,隔开里外屋的发黄门帘也已被撕烂,苍白的月光从窗棱透进照出里屋的惨状,炕床稀碎,被褥被掀翻在地,上面还有几滩可疑的黄色污渍,断弦和碎木块胡乱堆在一旁,丝桐呆了好一会儿,终是绷不住,转身跑了出去。
不知跑到哪里,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跑到筋疲力尽,她才抱着琴,颓靡地坐在一处巷口的阶梯上。
夜色渐深,望着天上泠泠冷月,丝桐鼻头不住泛酸。她忆起来昭京城这五年时光,想当初她满腔热血,本想靠精湛的斫琴技艺闯出一番天地,奈何看见她是女人,所有客人都摇头走开,直到盘缠花光,她竟没有一单生意!
一个月前为了生存她只好去街上摆摊子软磨硬泡,却也只接到一些便宜的修琴活计,后面终于碰上琴单,又被赵起义弟——赵龙抢去,还骂她女人斫什么琴,青楼才是挣钱地,她气不过要揍他,正逢赵起过来,她被砸了摊子,报官无用,她这才彻底明白,这表面繁华包容的昭京城,实际比她那重男轻女的故乡好不到哪去。
想到故乡……丝桐心头更沉。
丝桐是一家独苗,娘身子不好,爹不愿再生,于是这传承技艺的重担就落在她身上,周边人不知幻琴内情,直劝爹收个徒弟,以后入赘进来也正好,爹不肯,丝桐靠练武增长力气斫琴,终是没有辜负一番苦心,却始终不被世俗所接受。
她丧气地将头埋进臂弯,喃喃道:“要不回去当个废物,就这样在爹娘身边过一辈子算了。”
但她心知自己就是说说,何况爹娘倾尽家财支持她,还总是寄书信过来鼓励她,她又怎回甘心如此回去。
她可以失败,却绝不能逃避!
“算了,再战而已,又有什么。”
她的眼神逐渐坚定。
突然,背后有不寻常的声音响起,丝桐警觉,她回头看向身后那深邃的,仿佛可以将一切吞噬进去的巷口。
只见银光一闪,她心下一惊,凭本能微偏头,躲过一枚直朝眉心而来的暗器。
那枚暗器蕴含浓重杀意,丝桐大骇,她与旁人无深仇大恨,竟是谁要她的命?莫非是赵起?可赵起又如何有本事在这么短时间找到一个人来杀她?
丝桐将琴换成右臂抱着,竖起左手手掌,既涉及性命,就别怪她不客气!
一个黑衣人影从暗巷里面窜出。
那人影速度极快,下一刻,丝桐便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男子虚搂着她的腰,把她带至一旁。只见她原本站定的位置又多了两枚暗器。
头顶传来一声带着喘息的轻笑。
“小心了,姑娘。”
丝桐抬头,见男子下半张脸蒙着布,只露出一双漂亮得不像话的眼睛。
她稍稍挣扎几下。
“不要急,还有。”他带着丝桐又避开一枚暗器。
巷道里飞出三名悍匪,男子对着悍匪笑道:“你们差点伤到这位姑娘,还不赶紧来道个歉。”
尽管他好似游刃有余,丝桐却敏锐感到他掩藏的疲惫。
为首的悍匪怕是惊扰旁处,小且厉声说:“别废话,东西交出来!否则今日要你小子狗命!”
三对一的局面,还是三强一虚,局势明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