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师兄会怪我今日冲动行事?”
容诀正在给她添温在炉子上的热水,闻言,放下了茶壶。
“那你最后为何不动手?”
“因为师兄按住了我。”
容诀摇了摇头:“可我已是个废——”
桑宁宁“啪”的一声放下筷子,不悦地抬起头:“大师兄!”
她现在听不得这两个字。
谁也不能这样说大师兄,哪怕他自己也不行。
容诀微怔,旋即发出了一声笑。
比起发脾气,她这倒像是在撒娇。
很可爱。
比那些一直陪伴他的鸟雀,都还要可爱。
“好,我不说。”容诀将一杯温蜜水放到她手边,态度温和地开口,“只是我现在修为被废,最多做些端茶倒水的事情,手无余力,是根本拦不住你的,你又为何会被我‘按住’呢?”
为什么?
桑宁宁仔细回忆了一番,慢吞吞道:“因为我觉得,大师兄脑子好用,拦下我必然有缘由。”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一
阵笑声传来。
桑宁宁无语地看着对面人。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从未见过容诀笑得如此开怀。
并且按照桑宁宁的观察,此刻的容诀是认真的在笑。
她平静开口:“大师兄。”
她并未说别的话,容诀却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好,我不笑。”
容诀敛住嘴角的笑意,侧过头看向桑宁宁,面容依旧温柔。
“那你现在觉得,我为何会拦住你?”
“因为容明晟身后有容长老。”桑宁宁道,“若是我打伤了他,容长老定然会找我麻烦。”
麻烦。
又是麻烦。
然而桑宁宁万万没想到,即便她没有打伤容明晟,依旧被找了麻烦。
她跪在容长老面前,玉容剑早已被侍从童子收缴在木盘中,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至头顶。
容长老瞥了一眼,松了口气。
上面的怨气淡了一些,但却未完全消散。
那证明一来用桑宁宁的神魂来化解剑中怨气是极其合适的,二来,那容诀八成是没什么旁的招数。
容长老想起那自回来后就发着抖,烧得浑浑噩噩、神志不清的亲生子,心中也不免一叹。
大抵还是那孩子骤然经历变故,想太多了罢!
哎,倘若换一换,是容诀在此,定不会……
这个念头一出,容长老立刻收住心神。
事已至此,再不能多想。
“如你所言,先前只是晟儿前去找人,你将他赶了回来,期间并未动手。”
“不。”桑宁宁平静地抬起眼,“是我想动手,但是被容诀拦下了。”
不止是容长老,在场所有的侍从都脸色微微扭曲。
怎么会有这种人!
她到底会不会说话啊!
容长老冷哼一声,打算下最后的判决:“既然对同门出手——”
桑宁宁冷静地纠正:“我没出手。”
容长老一噎,而后循循善诱:“老夫的意思是,既然你有对同门出手之心,那便已经犯了错。既然犯错,就要受罚,都变得?”
桑宁宁点头。
容长老满意地笑了起来,一副慈祥的模样:“不过念在你并无大错,就罚你将佩剑玉容暂时归还,由我保管。”
这惩罚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歹毒的很。
剑修佩剑若彼之半身,收去了人家的佩剑,不亚于要了人家半条命。
更遑论,桑宁宁那儿还住着一个容诀。
若是又有人来找麻烦,没有了佩剑的桑宁宁可还能抵挡?
抵挡不了,桑宁宁就只能放弃。她若再放弃,那对于容诀而言,就是致命一击。
无需他出手,这位昔日被高高捧起的“大师兄”自然会陨落,而桑宁宁也会失去这些锐气,转而甘愿为他所用,成为一颗听话的棋子。
容长老打得正是这主
意。
他看着桑宁宁远去离开的背影,长叹一口气,慈悲道:“年轻人呐,还是要吃些苦头,撞了南墙,才知道要回头是岸呐。”
身边侍从一叠声的奉承,各个赞叹起容长老的宽宏大量,听得他满意抚须,转身向后房走去。
也不知道晟儿如何了?
哎,看来宗门大比,还是需要他想些办法啊。
……
在桑宁宁离开的时候,容诀也未闲着。
“容清珩!哈哈哈,容清珩,居然真的是你!”
虚空之上,水雾之中,一个粗犷的男声正发出了一阵爽朗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