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又僵硬地把目光挪到了身旁容诀的身上,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在发出卡顿的声响。
容诀恍若未觉,他捻起身边的一根药草绕了起来,轻描淡写道:“不可以吗?”
而桑宁宁,已然蹙起了眉头。
在一片沉默中,景夜扬眼皮狂跳,抽搐着嘴角:“就、就是,那个大师兄,话虽如此,但是——”
“可以。”
景夜扬:“……”
算了。
他放弃。
你们爱咋咋地,该打一架就打一架,该吵一顿就吵一顿。
他!不!管!了!
许是感受到了景夜扬崩溃的内心,容诀含笑扫了他一眼,又看向了对面的少女。
桑宁宁没注意到景夜扬变化莫测的情绪。
她接过了容诀捏成一团的药草,发现他竟然是将药草捏折成了一个拥有二颗山楂的糖葫芦的形状,忍不住小幅度弯起了眼睫。
但很快桑宁宁敛起了笑意,认真地抬头看向容诀。
“我这次是帮你……”她回想起往日钱芝兰说话的语气,认真道,“是帮你背了黑锅。”
嘶!
景夜扬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要吵架么?!
他思考了足足不到一秒,果断收起了迈出去的脚,更没有再开口试图调节气氛,而是继续缩在了角落里。
容诀也站直了身体,轻声道:“嗯,我知道,多谢师妹。”
桑宁宁冷静道:“谢没用。”
……草!
景夜扬眉心一跳,心中泪流满面地给宁宁姐比了个大拇指。
多少年!多少年!
他就没见有人敢在容诀面前这样硬气过!
宁宁姐干得漂亮啊!
容诀沉吟须臾,抬首道:“你可以提要求。”
桑宁宁收起笑,看向容诀,竖起了五根手指头。
“要五根,不同地方的。”
容诀淡定地点了点头:“没问题。”
围观了全程的景夜扬:“?”
反应过来后的景夜扬:“………………………………”
“景夜扬?”
桑宁宁终于意识到了景夜扬的不对。
只见他目光呆滞,身体一卡一顿地向屋外走去。
到底是近日来关系较好的友人,桑宁宁迟疑地打量了一会儿L,难得的主动上前,问道:“你,还好么?”
“哈,哈哈,我好得很,好得很。”
景夜扬发出了几声机械的笑,与之相对的,是他飞速出门的脚步。
“我先走一步!咱们回头见!”
桑宁宁:“?”
怎么跑得这么快?
她满腹疑惑地回过头,就见容诀正靠在窗边的摇椅上,笑得开怀不已。
桑宁宁面无表情地看了几眼。
说起来,这摇椅最早也是容诀给她布置的,只是她忙于练剑,根本没用过几次,倒是容诀自己很喜欢。
桑宁宁想了想,坐到了容诀对面,盯着他看了一会儿L,冷不丁地开口。
“为什么?”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但容诀却不觉得奇怪。
他安静地低头喝了口手中的蜜水,放下杯子,曲起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敲了敲,迎着桑宁宁的眼神,不避不躲的回望。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讨厌左仪水。”
很任性的回答。
桑宁宁看着容诀,忽然觉得他也像一个动物。
不是那种温顺的家猫,而是会在暗中窥伺、伺机而动的野犬。
欲望总是得不到满足,但又会用湿漉漉的可怜眼神看着过往的每一个行人。
桑宁宁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曾陪着一条野犬从天黑等到第一日天明,然后……
然后……
桑宁宁皱起眉头。
再然后发生了什么,她却也记不清了。
她有些烦躁,于是学着容诀以前不经意的动作,转了转手上的储物戒。
“为什么?”她问道。
容诀端起茶,声音依旧温润:“这世上,很多事情没有那么多缘由。”
桑宁宁想了想,倒也能接受。
毕竟她因那模糊的黑色影子,从小就讨厌桑云惜,哪怕之后看不见了,也还是讨厌。
见她如此,容诀翘起嘴角,慢悠悠地放下茶杯:“不过我讨厌左仪水这件事,确实有缘由。”
桑宁宁:“……”
她“砰”的一下放下了茶杯,面无表情道:“大、师、兄。”
呀,生气了。
容诀弯起眼睫,细碎的阳光透过窗纸洒在他身上,如蒙一层月色,浮动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