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外面喷气的声音才渐渐消失。张起灵动了动,抬手推开棺材板,坐了起来。
他拧开手电筒,回身想要拉我,脸色却突然变得很难看。
我不解地看向他,刚想问怎么了,就听见自己开口后,只发出了难听的“嗬嗬”声。
张起灵伸手,从我身上扯下来好多棉絮一样的东西,我震惊地看着仿佛焕发第二春一样疯狂生长的菌丝,突然明白了这东西的用处。
“这应该是用来防止张家人尸变的。”他微微皱着眉头,快速撕扯着菌丝,“对活人无效但是对死人特攻,你中招了。”
他把我从棺材里薅出来,我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具尸体。脑袋一垂下,我才看到,自己裸露的手背已经变成了死寂的惨白。
不止如此,我甚至能感受到类似于头发一样的东西正从皮肤往下扎根,又疼又痒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张口,又是一串难听的“嗬”。
我:“……”好吧我还是闭嘴。
不过我还是陷入了沉思,明明是个粽子,早就丧失了触觉的,怎么会有疼和痒的感觉呢。真奇怪。
张起灵再次把我背起,甚至毫不害怕地又用绳子把我捆在他身上,然后才扎紧自己的裤腿和袖口,戴上手套和防毒面罩,全副武装着推开了门。
门一开,上面就“扑簌簌”落下来好多白色粉末,他迅速躲开。然后走回去,推开另一个房间的门,把还在昏迷中的特派员挖了出来。
她情况不是很好,之前吸入的毒气损伤了她的肺部,再加上躺在密不透风的地方,没有足够氧气,她的脸色都有点发青了。
张起灵其实也不是完好无损,但他还是想把她也一起带上。只不过没等他决定,到底是找个板拉着她还是再找根绳子把她和我一起捆在背上,特派员就咳嗽了两声,醒了过来。
她一睁眼就看到我俩,正打算生气,就看到了我。或许是我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很可怕吧,特派员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脚下一绊又跌回了棺材里。
“啊!伏、伏灵同志这是怎么了?!”她挣扎着爬起来,“是中毒了吗?尸毒?难道是被棺材里的尸骨感染了伤口?”
张起灵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她看上去有些紧张,但还是忍着害怕凑过来,“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出去。”她看了我一眼,面露不忍,“伏灵同志是为了救我们才受伤的,现在又中毒……对,我有办法!”
说着,她从自己的包里翻出来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很多东西,图文并茂,一看就是非常用心整理过。
“这是之前我调查到的事情,按照地理特征,张家古楼的顶部应该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自言自语一般,她比划着,自顾自分析了一通,最后下定结论。
“小张同志,我们得继续往上才行。”
张起灵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才点头,“好。”
再往上,机关和下面差不多,也没有再碰上什么奇怪的事情。看来张家古楼最危险的东西就是密洛陀和那个毒气机关了。
他们两个着急出去,所以对周围的布局陈设都没有细看,只是认真在寻找机关以及破解机关。反而是我,趴在张起灵背上,把每一层的布局陈设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最终,我得出了一个荒谬的结论。
我以前,应该是来过这里的。
或者准确一点说,我是到过一个和这里布局很近的地方。
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闭上眼睛,想象着最后一层的样子,然后,我听到了张起灵的声音。
“不能继续往前了。”
睁开眼睛,我心渐渐沉了下去。
面前的场景,与我想象的一模一样——
那是一座精巧的小型阁楼。周围没有任何着落,下面只有一根深入地底的柱子,让它如同空中楼阁一般,独立于张家古楼主体。
它的四周深不见底,只有一座微微向上的吊桥将它与张家古楼相连。
更为奇特的是,阁楼位于张家古楼顶层的最中心,按道理来说,支撑它的那根柱子的位置,应该是直上直下,穿透整座张家古楼才对。
然而,我们从底层一路往上,根本没有发现那根柱子的存在,也没有看到这直径差不多百米的深渊。
不得不感叹,张家先祖设计机关的技巧实在精妙。
张起灵示警之后,表情凝重地看着那座吊桥。
那座桥是用铁链和木板搭成的,因为太过久远,木板已经腐朽不堪,几乎一踩就会碎掉。
如果仅仅是这样,张起灵也不至于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毕竟以他的身手,哪怕只剩一根铁链他都能攀援过去。
他所警惕的,是横七竖八密密麻麻围绕在吊桥和阁楼周围的细细丝线,那上面挂满了精致的六角青铜铃铛。人一旦触碰到丝线、或者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