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寅时已到,该起床梳洗上朝了。”
屋外侍卫的声音将林妤歌从梦中唤醒,她浑身暖洋洋的,身陷柔软如云的锦被之间,鼻尖檀香袅袅流转,一瞬间仿佛回到了总督府。
林妤歌悠悠睁眼,入目是上好的雕花紫檀罗汉床顶,掀开重叠帐帘,四周悬着绘着锦绣山水的屏障,一道百宝屏风将室内横做两面。
林妤歌愣在原处,昨日她分明是睡在府内最偏僻阴冷的西苑,西苑漏风潮湿,薄薄的棉被上爬满霉斑。
而眼前屋子装潢熟悉却又陌生,是只有成婚当晚才进过一次的,自己夫君、当朝御史中丞顾修毅的卧房。
两人成亲三月仅大婚当夜见过一面,那晚林妤歌便被赶到侧室过夜,隔天就被送进西苑,如今怎会出现在这里?
“大人,我进去了。”侍卫在外久等不应,便要开门进屋。
“别!”林妤歌拉着衣服出声阻止,然而她吐出的声音低沉雄厚,分明就是顾修毅的声音,林妤歌连忙起身行至镜前,果然看到顾修毅棱角分明的脸。
她……穿到顾修毅的身上了?林妤歌的手不自觉抚上脸颊。
那自己身上现在是谁?是否是顾修毅呢?
侍卫进屋帮林妤歌更衣,林妤歌正低头沉思,听得屋外有人来报:“大人,江姑娘昨夜又犯心疾心口疼痛难耐,一整夜都未能合眼,您快去看看吧。”
来人正是顾修毅的白月光:江柔儿手下大丫鬟,林妤歌大婚第二日顾修毅就将江柔儿接进了府,也正是在这个女人的撺掇之下自己才被扔进了西苑。
“不去。”林妤歌想都没想张口便答。
“可是大人……”丫鬟语气中满是诧异,还想说什么就被林妤歌打断。
“你们家大人我说不去!我又不是大夫,怎的我瞧两眼她便不疼了?我看她倒是娇贵,好吃好喝伺候着心疾不好反重?一天一昏倒两天一吐血,是我与她犯冲还是我府上与她犯冲,安排吃穿用度皆与老夫人相当,如此这般莫不是命格卑贱却过得太好,受不住福气赖谁?”
林妤歌的话如连珠炮,震得侍卫与丫鬟以为他被夺舍了,众所周知自江柔儿入府就被顾修毅捧在手上,燕窝珍馐不要钱似得往那里,药膳滋补全托御医打点,更不用说用得东西全是最为顶尖。
一想到这些林妤歌就气得胸口发痛,顾家本不十分富裕,养江柔儿花费大多数钱还是从她林家的商铺中拿得。
自从她父兄被流放自己被指婚下嫁,顾家直接接手了她家全部当铺金楼并肆意挥霍!既然她现在在顾修毅身体中了,自然是要把自家的东西全部拿回来的。
哼!自己马上要上朝了……说不定能说服皇帝解除海禁重启航路?
想到此处林妤歌眼前一亮,林家世代为航海和外交事业鞠躬尽瘁,大梁的海上贸易也因林家从零到有,成功与重洋对岸的锡兰建交。
但奈何政变过后登基的皇帝思想保守下令海禁,锡兰内部内乱频繁国事不安,两国贸易以终止为结局。
林妤歌无数次见到父兄抑郁不得志,抱着酒壶冲着自己这个柔弱女子讲述雄心与报复。
如今家族落寞,自己既然得了机会,一定要重启海路,帮父辈书写辉煌!
江柔儿的丫鬟见林妤歌一脸严肃深层不敢多言,快速走了,这边早上的膳食也摆到了桌上,梨条、金桔、枣蓉糕,还有银耳薏仁粥,清炒茭白,五味焙鸡,八糙虾仁。
看着一桌子热腾腾的膳食,林妤歌眼泪就要下来,嫁到顾家后她一次热乎的早膳都未能吃过,别说早膳,她一顿热乎的饭都没吃过。
此时她快速坐下舀了一碗银耳薏仁汤,夹起糕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完才想起自己那在西苑的身体还在受苦受累,叫来侍女。
“今天的粥不错,你让膳房再盛一份给……”
“给江姑娘送去吗?奴婢这就去吩咐。”
没想侍女不等她说完就接上话,然后行礼转身就要走。
“等等,给西苑的夫人送过去。”看着侍女惊讶的目光林妤歌又加了一句:“以后夫人一日三餐全部按照我的标准来,听明白了吗?”
侍女领命一脸不可置信的下去了,林妤歌摸摸下巴,她并不是想让顾修毅好受,而是自己的身子这两月受尽折磨到处落下伤病,后半辈子可能会在海上度过,是要好好调养才行。
算算时辰顾修毅也该被叫起床了,希望顾修毅喜欢他家下人们带给他的惊喜。
顾修毅是被一阵嘈杂的叫嚷声惊醒的。
“林氏,什么时辰了你还不起床,快些起来去给老妇人问安。”
伴随着妇人聒噪尖锐的嗓音和砰砰的砸门声,西苑本就薄弱的门板发出低哀的嘶鸣。
顾修毅皱着眉睁开眼,他每日寅时起床身体早已形成习惯,不需下人来叫,此时看天色绝对不到寅时……还有,他的床帐怎的都没了,窗户还大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