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霞珠帘应了,缩着身子退了出去。
众人虚惊了一场,此时都是有些泄气。
沈老夫人闷闷地道:“这两个小祖宗,真真不叫人安生,早晚有人收拾了他们。”
碧鸢撇嘴道:“咱们家何止两个,可有四个祖宗呢!”
年长的丫鬟仆妇都是掩嘴偷笑,年幼的小丫鬟们都好奇地问是什么说法。
“老太太是老顽童老祖宗,二少爷三小姐见天闯祸,是两个小祖宗,大少爷却也是个祖宗呢。”
一个小丫鬟疑惑道:“大少爷最是和气不过,怎的就是祖宗了?”
蝶儿摇头道:“你进府不过月余,不知道也不稀奇,等哪天你见到大少爷晨起,便晓得,这祖宗是个什么缘故了。”
小丫鬟们面面相觑。
沈老夫人,碧鸢,蝶儿,还有知情的丫鬟媳妇们都无奈地摇头叹息。
上午郭媒婆和刘坊正,加上中午回家吃饭的林义时,几个人走马灯似的来了又走,闹的林家半日没开工。下午总算是要着手制蜡烛了,林老六的意思,今儿个要做它一百斤蜡烛。
在这里生活了三年的林锦娘,对于家里这门制蜡烛的工作流程,早已烂熟。
制蜡烛的第一道工序,便是卷芯骨。
芯骨是行话,其实就是蜡烛中间那根引燃的烛芯。芯骨的原材料就是芦苇杆,只有粗细均匀的芦苇杆才能做出均匀的芯骨,从而做出粗细一致卖相均匀的蜡烛。
所以,选芯骨才是最先要做的细工夫。
昨日林老六便已带着林锦娘,从专门收集贩卖芦苇杆的匠人手里买了十几捆芦苇杆。以他多年的眼力,选出的芦苇杆,粗细程度自然十分均匀合用。
林家制蜡烛一向都在厨房里进行。
现下,林老六拿起一捆捆芦苇杆,用芯骨刀铡成整整齐齐的一段一段备用。
林锦娘看着芯骨刀,明明挺精巧的器具,却总让她联想到开封府包青天的那道狗头铡。
可不是么,下面半个圆槽,上面一柄亮光闪闪的刀,往下一按,“咔嚓”一声,芦苇杆被一截为二。啧啧,跟狗头铡铡人脖子那是一模一样。
“嘶”,她忍不住抚了抚手臂上浮起的鸡皮疙瘩。
林郑氏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说道:“神游到哪里去了?还不快干活!”
林锦娘扁扁嘴,拿起棉片,将已经铡好的芯骨细细地卷了一层棉皮。
这就是林家蜡烛质量好的一个特点了。
一般的蜡烛匠都是用纸卷芯骨,这样制得的蜡烛,点燃后颜色浓黑,在屋里点的时间长了,人的鼻孔中多有黑色的污垢;不仅如此,这样的蜡烛,点燃时火焰长,烧得快,不经用。
而林家用的是棉,制得的蜡烛颜色纯净,绝不会冒黑烟;火焰也短,蜡烛所用时间便更长一些,这也是实惠所在。
林老六一面切芯骨,林锦娘和林郑氏就一面卷,三人手法均十分娴熟,配合也很是默契。
林老六切完了,便将母女二人已经卷好的芯骨整理好,两百根捆成一捆。等母女二人把所有芯骨都卷好了,他这边也都整理得差不多了。
“这便开始炸吧,芽儿先去烧火。”
林锦娘答应一声,坐到了灶口。
林老六和林郑氏则将事先提进来的乌桕脂倒入专门用来熬乌桕油的大锅里。
乌桕油正是做蜡烛的主要原料,乃是从乌桕树的种子里提炼出来的。平常是白白的固态脂体,受热融化成清澈的油状,便是乌桕油了。
刚刚倒好一锅乌桕脂,林锦娘刚将一把引火的稻草塞进灶里,只听院门再一次“嘭嘭”作响。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怎的这许多人敲门?”
林郑氏一面嘀咕着,一面出了厨房,走到院子里去开门。
林老六和林锦娘在厨房里,见林郑氏没迎客人进来,想着大概是左邻右舍来说几句闲话,便没做理会。
突然听见林郑氏“呀”一声尖叫,父女俩忍不住都吃了一惊。
只见林郑氏慌慌张张跑回来,一张脸涨的通红,两只眼睛都在放光,兴奋道:“快,快,芽儿快去门口,二少爷和三小姐来了!”
林锦娘一头雾水地道:“哪个二少爷?哪个三小姐?”
林郑氏一拍手,急道:“就是沈家的龙凤胎少爷和小姐,他们指名道姓是来找你的呢!”
林锦娘愕然。
林老六皱眉道:“他们来做什么?莫非媒婆说不成,派两个小孩子来说亲?”
林郑氏没好气地斜他一眼:“糊涂的,二少爷三小姐自然是来拜访,沈家何等样的人家,婚姻大事怎会如此没规矩!”
说着,回头又道:“芽儿快去门外,别让两位小贵客久等。”
林锦娘疑惑道:“既是贵客,为何不迎进家里来坐?”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