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殿下,即便擦干了,这纸鸢也不能飞了。”
李昭儿满脸惋惜,仍不死心地问:“真的吗?”
“它坏了,您看,翅膀断了,若要修好,需得撕了再糊上,都不如重做个新的了,所以乡君和少将军才不要了。”
她以为这么说,公主会放弃这只破破烂烂的风筝,可公主非但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罢休,反将风筝抱在怀里。
“他们不要了…不要了…那就是我的了!”
公主像是捡到了宝贝,灿烂地笑了。
虽然准在怀里抱着,但没敢使劲,小心翼翼地将纸鸢虚圈在臂间,生怕再压坏它。
李昭儿将破损的纸鸢带回去,收拾了污脏的纸面,她想修补折损的骨架,却又不愿意撕坏卫闯的画,最后只好找了个稳妥的地方安置,不时拿出来看看,宝贝得不行,除了自己谁也不让碰。
…………………
叶寒廷从佛像下取出纸鸢,这么多年过去,纸面略有泛黄,李昭儿早已忘记还在这儿藏过东西,见到旧物,公主眼睛一亮。
“阿闯的纸鸢!”
叶寒廷鄙夷道:“公主既然想彻底断了念想,就将这纸鸢烧了。”
大抵是他一贯认为男女之爱镜花水月,最不长久,如同他的母妃一样,痴情人最终只会落得遭人厌弃的下场,这种定情信物般的物件更是扫兴又晦气。
自上次听茯苓讲述这只纸鸢的来历,他就觉得屋子中央的这座佛像愈发碍眼,尤其是藏匿纸鸢的底座。
奈何它们一并铸死在地上,没办法挪走。
“为什么?”李昭儿不明白,一只纸鸢有什么关系。
“公主舍不得?”
李昭儿留恋地抚摸着纸鸢:“这上面的印子还是我自己擦掉的…”
她当时用帕子沾了水一点点擦干净的,还从没那么细致过,自然宝贝得紧。
“那公主拿回去好生保管,放在这儿,什么时候磕了碰了,在下只有一双腿,再担不起什么责任。”
叶寒廷转着轮椅便要往内室去。
他这话什么意思?
难到她还能再罚他不成?
李昭儿听他说起自己的腿,愧意又起,她拿着纸鸢追上去。
“怎么你还生气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叶寒廷抬眼,浓眉拧得发紧:“只是什么?”
李昭儿嘴唇微抿,下定了决心:“蝉衣不让我玩火,你帮我烧了还是撕了,随便扔到那儿都行,总之我不要了。”
叶寒廷还不罢休:“勉己之举,明志于心,这种事要公主亲自做才有意义。”
“亲自?”
叶寒廷驱使轮椅上前,逼得李昭儿踉跄着退了两步。
“就和你当初亲自擦拭时一样,这次亲自、把它毁了。”
公主小巧挺翘的鼻子皱了起来。
“流云殿禁明火,我撕了它,这总可以了。”
李昭儿直勾勾盯着他,两人的距离不过一个膝盖。
鼻端总萦绕着的淡淡的香味,和药王香的味道还不太一样,木香中和了少女身上特有的柑橘气息,干净明媚。
叶寒廷避开眼神,眼底昏暗不明。
李昭儿一点点撕开纸鸢的翅膀,公主做事轻手轻脚,慢慢吞吞的,开始还有点动静,撕了一会儿,突然又安静了下来。
静得出奇,叶寒廷垂下的眼眸骤然又一凛,以为她又心软了,舍不得与情郎的信物了,蔑笑着准备讥讽一番,心里也冒出无名火来。
抬头一瞧,却见公主呆呆地捏着食指发呆。
李昭儿细皮嫩肉,简直一碰就破,指尖被竹片划开一道小口子,没声没响的,也没听见喊疼,光是愣看着手指头冒血,像是从不曾见过血腥。
察觉到叶寒廷的目光,她才幽幽地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叶寒廷深谭无波的眼激起一丝涟漪,他的瞳色极黑沉,视线凝固在李昭儿的指尖。
“死哪有这么容易。”
他扯过耷拉了半边翅膀的纸鸢,扔在地上。
免得这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公主又犯蠢伤了自己。
即便如此,身患腿疾的男人还不放心,又将纸鸢踢到了无人问津的角落里。
公主只顾着关心自己的伤势,全然没注意对方腿上的动作有多干脆利落。
叶寒廷冷声叫来陈维,让他使唤人替公主处理伤口,这点小伤当然也用不着医官跑一趟。
进来的是银珠和茯苓,本该是蝉衣贴身照顾公主,可今儿一早就没见到她人影,连高江也不知去哪儿了。
待公主的伤口敷好药粉,蝉衣和高江也回来了。
一个站着,而另一个,则像犯人一样被押着,一同前来的还有殿前司的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