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以后真的挨了打自己再悟出来要好吧,日行一善,青杳觉得自己今天又积累了一分功德。
小宝说:“我爹就从不打我娘。”
青杳鼻子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懒得理男宝。
她的思绪又回到五十两银子上来。青杳的计划是绝对不把这笔钱交给罗家,她要自己拿着这笔钱,存在妙盈那里,作为自己拜师的钱,索性跟着妙盈出家。然后进山里躲个一年半载的,只要罗家找不到人,自然不会再追究,往后青杳就自由了。正好妙盈身边缺个打理生活的人,自己可以以徒弟的身份照顾师父,名正言顺,自此与这红尘决裂,想到这里,青杳似乎已经嗅到雨后山中泥土的气息,想到马上就能获得自由,心情自然轻松了几分。
也不知顾祥和崔氏有没有达成一致,反正饭桌上两人都闷闷的,青杳也乐得不用聊些有的没的,埋头吃饭。
崔氏杀了一只鸡,因此桌上一碗炖鸡一碗鸡汤,小宝自顾自地夹了一只鸡腿在碗里,吃的满脸是酱,一只没吃完,筷子又瞄向了另外一只鸡腿。
青杳轻飘飘地伸出筷子,拨开小宝的筷子,把那只鸡腿夹到自己碗里,咬了一大口,崔氏的手艺着实不赖。既然不拿青杳当自己人而是当客人,鸡腿当然是要青杳吃,那这点待客之礼总该有。
小宝应该是从来也没遇上过别人跟他抢的情况,一脸发狠地又向鸡翅膀伸筷而去,青杳眼疾手快,没等他伸过来,筷起筷落,青萍和青荇的碗里一人多了一只鸡翅膀。
青杳在罗家多年,早就练就一手无影筷的绝技,最擅不露痕迹地抢肉吃。
青萍和青荇相互看了一眼,有点不敢动嘴。
青杳给她俩使了一个“快吃啊”的眼色。
小宝不干了,咧开嘴:“娘!你看她!”
崔氏一看就是常年惯儿子的样子,又对客人青杳的行为无可奈何,只好拿筷子敲小宝的头,小宝扯开嗓子哭,又被崔氏追加敲了几下。
青杳留意到青萍和青荇一边啃鸡翅膀一边偷笑。
青杳又夹了一块肉放进顾祥碗里。
顾祥嘴上对青杳说着你吃你吃,这回见你可比从前瘦多了,说着把那块肉又转移到小宝的碗里安抚。
青杳翻了个白眼,惯吧,往死里惯男宝吧。
吃过了午饭,青杳得准备往回走了,返程没有邻人的车送,青杳得自己走回去,顾祥便说什么都要送一程。
暮春时节,长安郊外的柳絮漫天飘舞,父女俩走着,十分沉默。
顾祥先开口:“钱的事情,你母亲那边能不能想想办法?”
青杳的语气毫无波澜:“她若是有办法,我也不来麻烦父亲了。”
顾祥叹了一口气:“说起来,我在锦官城有一故交,愿以200两白银为聘,你要是愿意的话——”
话说一半被青杳打断:“我若是在锦官城挨了打,父亲要沿着难于上青天的蜀道替我去讨公道吗?”
顾祥自知理亏,却仍说:“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没有那样的道理。”
刚才没有细看,现在挨得近了,青杳才发现父亲老多了,头发几乎白了一半,背也微微有些驼了,不由得有些心下戚戚然,他还有那三个未长成人的小孩子,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一碗水端不平的。
可是作为老大的青杳就活该吃苦受罪、不管不问吗?
一时间,内疚、自责、委屈和怨怼的情绪扭在一起,让青杳腹中纠结,隐隐作痛。
行至长亭,青杳请父亲留步,顾祥塞给她一些碎银,青杳想了想自己也没有推辞的理由和底气,默默地收下了。
“钱的事,爹再想想办法,你先回罗家去,不要委屈了自己,要多吃饭,你母亲嘴上伤人,她的话你听一半就忘一半,凡事不要往心里去。”
父亲的这一番话,令青杳眼睛泛酸,她吸了一下鼻子。
顾祥接着道:“再嫁的事情,我们做父母的虽然上心,只是囿于能力所限,恐怕也难有让你可意的人选,何不趁此机会,将往日女学同窗多走动走动,想来她们现在都为人妇,掌内宅中馈,定有知书达理、人品端方的亲友相荐,只要留心,你不愁没有好前程的。”
可我不想嫁人了啊,父亲,嫁人的苦我可是吃够了,青杳在心中默念。
顾祥顺手折了一根柳枝给青杳:“有时爹有些后悔,是否把你送的太远太高,若当初你没有去读女学,便不会有后面那些糟心事,若你只是个不识字的农妇,即便嫁入罗家那样的军户人家,你的心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苦,这样不甘心……”
最后这句话说得青杳十分地不爱听,草草作别顾祥,便往城里走了。
青杳被公爹用拐杖打过后,虽说一瘸一拐是装出来想搏父亲的同情,眼下倒不必再继续,只是走得远了,腿还是有些隐隐作痛,恰巧有个老丈赶着一辆牛车缓缓地在官道上经过,他的老伴心疼青杳,说他们往道政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