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来?
柳樟到底跟他怎么说的?
她真得终于要见到宋青乔了吗?
心中万千疑惑与惶恐,都不及眼前人三步两步走到了跟前。
“魏姑娘起来吧。”他扶她起来,魏浅禾抬头。
少年白净细腻的脸庞上,浓眉疏目,目光清澈透亮,宛若星辰,鼻梁高挺,五官线条分明,确是足够惊艳众人的英挺少年郎模样。
她口中喃喃自语:“钩云?”
同行一路,这倒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直视钩云五官外貌。
她印象里,他温和开朗,虽一路故作冷漠,却是能让人一眼看穿的少年意气,是那种伪装不了深沉的纯真男儿。
宋青乔眼含笑意,温和介绍自己:“魏姑娘,在下宋青乔,亦是姑娘来西北路上所认识的钩云。”
魏浅禾呆呆看着他,久久不能言语。
话本中说,自己虽做顾沧恒外室侥幸逃过流放,却始终悔恨,舍弃了本可明媒嫁娶的未婚夫婿。
原来,他就是宋青乔。
“见过宋将军。”回过神来的魏浅禾自觉失礼,又惊慌的低下了头。
宋青乔一把扶住她,不允她再跪下。
“魏姑娘救了我,于我有恩,不必如此见外。”
他让她坐下,随后说明请她来的用意。
“回西北的这一路,我因为个别情况,需要隐匿在流放队伍中,当初姑娘与梓宥兄一同救了我,青乔便想过了,待到了西北,定要报答二位大恩。”
他见魏浅禾面露震惊,笑笑说:“姑娘不必惊讶,青乔有恩必报,绝不推诿,只是归来那日匆忙,边地又有蛮夷袭扰村庄,我不得已亲自带兵前去,回来又听说,手下人不清缘由唐突了姑娘。”
魏浅禾听他还是知晓了那晚的乌龙,白皙面容上青红交加,道:“不碍事的,并未损伤分毫。”
宋青乔道:“虽说朝廷钦点的犯人,青乔也无法彻底为你脱罪,换姑娘自由身,但姑娘既然入了西柳村,日后受柳营管辖,那便是有我在一日,便不让姑娘受了委屈。”
魏浅禾万没有想到,事情会进行的如此顺利,与她先前为了选这条路经历的苦难相比,此刻的承诺显得那样轻易,仿佛唾手可得般。
难道这就是潜伏的帝王之力吗,只要她跨越千辛万苦走到了这里,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但她仍不敢懈怠,趁热打铁道:“将军,浅禾知将军仁义,愿意护佑浅禾这个罪臣之女,已是莫大的恩德,但今日来,仍有一不情之请,望将军听一听。”
宋青乔道:“姑娘请讲。”
魏浅禾道:“听说将军颁下规定,西柳村唯未婚兵士可踏足,且唯有立功受奖,才允前去享乐。”
宋青乔道:“不错。”
魏浅禾再道:“恐将军不知,这个规矩早就破了。”
宋青乔皱眉,道:“什么?”
“将军从不踏足西柳村,手下的人便钻了空子,如今的西柳村,姑娘们夜夜需得伺候军爷,每个月都有人因染病死去,恐怕这些,将军都是不知道的。”
魏浅禾尽量说的委婉些,好叫宋青乔能够接受,没想到他还是勃然大怒。
他猛地站起身,摔碎手旁茶盏:“他们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魏浅禾也受惊站了起来,然而县官不如现管,她并不想将事情闹大,为以后带来更大的麻烦,只能尽力平复他的怒气。
“将军息怒,这些自上而下实行不下去的条例规矩比比皆是,也并非柳营这里独有,就连律法,落实到下面各州郡,不也是大打折扣,空有其表吗,所以将军真得不必动怒。”
宋青乔没想到她思路如此通透清晰,向自己告状也并非想要他惩处底下那些人。
魏浅禾见他听得进去,继续道:“我来求将军,只为西柳村的女人日后都不必违背心意做军妓,倘若将军允许,我有一笔交易可以跟将军谈。”
宋青乔更惊奇了:“你要跟我谈交易?”
魏浅禾诚惶诚恐:“奴家斗胆,恳请将军一听。”
诸多上位者瞧不起本应当为附属的女性,当听到她们妄图与自己合作谈交易时,更是不屑一顾。
她赌宋青乔不是这样盲目自大的虚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