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的名字了。李云瑜嘴角微微上扬,踏着青石板大道行走。
他招着手道,“各有各的路。”
张吴闻言没再说什么,在良久的沉默中,他也转身离去,他还有最后一件要做的事情。
后面的事,运气好,混到死,运气不好也就被捕交代一死了之了。
今晚的月光隐匿在层层阴云之中,风刮起了垂在一边的发丝,李云瑜抓住耳垂之下的骨头,沿着下颚线撕掉了一层假皮。
那斑驳的老人皮被攥在手中,远处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短暂的照亮了黎镇。
那张极度好看,英俊的脸也全然展露在闪光之下,透出一个俊拔的青年身影。
李云瑜捂着胸口,隔着衣物摸着簪子,那是只白绿混合成的簪子,简单的吊坠着几颗墨绿色珠子。
他眼中含着泪水,在大雨袭来前道,“阿雪,你看到了吗?害死你的人我帮你报仇了。”
话音落下,珍珠大的雨也随之落下,敲打在大街小巷,青瓦薄片,槐树枝叶。他跪在地上,衣衫湿透,污水蔓延上膝盖。
雨水打在白皙的脸庞上,再也分不清脸上究竟是水渍还是眼泪,只感觉眼前一片模糊。
李云瑜好像看见了桃雪怡死的那天,同样的初夏,同样的雨天,同样的槐树,同样的场景。
他抱着桃雪怡跪在在磅礴的大雨中,无能的怒吼。槐树枝叶渗下的雨水大如豆粒,打在两人身上,却总是洗不掉血泥,洗不掉悲伤。
他抱起冰冷的尸体,却又跌倒在泥水里,背部被树枝刺破,却来不及顾及,连忙跪趴着到雪桃怡身边。擦拭掉手上的泥污,才为她拂去碎发。
再次抱起时,他像以往一样温柔的,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阿雪,在大雨中抱起属于自己的温柔沿着小路一路向家。
终于他撑不住了,他倒在积成水洼的街道,痛苦的缩成一团,胸口的簪子被捂得温热,被李云瑜紧紧护着……
***
“外面下雨了。”尚湘书半拨开窗户,一缕凉意渗进屋内,他对身后几人道。
“……那老头?”曲知月。
窄小的小屋里,一时间挤满了人,窗户半掩着偶有几滴雨水打进来。
不知为何,今日倒是冷的很,曲知月想起了一句三月飘雪,但如今已经步入四月中旬倒也没那么夸张。
尚湘书并不太在意,“他应该回医馆了,就他那副德行不得赶紧跑,等着被抓啊。”
说完,窗户被他放下,雨水被挡在窗纸外,朦朦胧胧打在窗沿。曲知月从窗户边收回视线,隔着门帘看到了二老。
门帘倒不是什么真正的门帘,简单的用一块花布挂在门上,充当了门帘和门。
隔着两边的缝隙,曲知月看着程爷子坐在方几上,一手拿着水烟袋,一手扶着膝盖上破旧的衣物。
浓浓白烟,从苍老的面孔揉过,缓缓升起,最后四散在大敞的木门口。
旭婶子拿着针线缝缝补补着,但似乎并不专心,缝补一会便抬起头张望,这会儿又抬起了头,但却是向这边望来的。
曲知月心紧了一下,收回了视线,生怕被发现。她不知道该如何向旭婶子解释已经恢复记忆这件事,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旭婶子。
思绪杂乱间,门帘被掀开,她感到肩膀一沉,转头便看到旭婶子将不算厚实的衣服,披在她肩头上。
她眨了眨眼,手指随着她的动作抓住披上的衣物微动。
“知知,盖上衣服别着凉。”旭婶子。
她攥紧了抓衣物的手指,指尖从红润逐渐泛白。曲知月没有说话,旭婶子却注意到她的情绪,安慰性的轻抚她的手。
曲知月这才松了些力道,漂亮的指尖又恢复以往的红润,但依然没说话,而是盯着旭婶子出神。
在曲知月很小的时候,母亲会一边轻声唤着她知知,一边抚摸着她的头,柔声细语给自己讲故事。[注明一下讲的是现代中曲知月的记忆。]
也会带着她到外面游玩,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逛着一个又一个的商店,买着数不尽的东西,玩着玩不够的游戏。
那时,她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
可现实是残酷的,幸福超标了,上天就要剥夺了幸福的权利。
她在茫茫大雪里,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笑着跟妈妈说再见。
可那天她等了很久很久,却再没能见到母亲。
那一刻她是绝望的,痛苦的,她明白自己是被抛弃了,跌跌撞撞在茫茫世界里奔波,穿过如潮汐的人海。
可一个小孩子连自己家都说不全,怎么可能会认得路?更何况是准备已久的计谋,怎么会让她找到回家的路……
最后她兜兜转转一圈,从一个被宠溺的公主到街头地痞流浪的流氓。跟流浪汉混过,在桥下睡过,跟狗抢过食物,也差点被人贩子拐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