遐迩的姓氏呢。”头顶的声音依旧是笑吟吟的,但樱清晰地感觉到不含一丝温度的视线像是手术刀一样,正在细细地剖开她这具狼狈的皮囊,检视她的来意。
樱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对上了那张毫无感情的笑脸。
似乎是她面上那种懵懂小兽一般的愚蠢取悦到了太宰,少年突然弯起了眼睛,从横倒在火堆边的树干上坐到了樱的身前。
骤然拉进的距离让樱有些僵硬,却仍旧纹丝不动地跪坐在原地,让太宰忍住不又凑近了点,两个人几乎能感觉到对方呼吸带起的微弱气流。
樱微微坐直身体,目光依旧驯顺地收敛在睫羽后,轻声回答太宰方才的反驳:“妾在婚礼前有幸得君相片一观,以期...相会。”
听见她文绉绉的回复,太宰治面上的笑意淡了点,他也发觉五条樱几乎不会与自己有眼神交流,方才那一点因为自己舍弃姓氏而流露的惊愕几乎是她能流露出的全部心绪了。
太宰治那一点新鲜感在樱木呆呆的反应中迅速消耗殆尽,他站起身,拍了拍草屑尘土,打算找个借口丢下这个已经被规训成木头人偶的未婚妻。
“——我十分感激太宰先生。”
出乎意料响起的话语暂停了少年离去的身影,太宰治回过头,刘海垂落下来,与仍旧留在原地的女孩对视。
樱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里盛着清冽星光:“我不喜欢五条家。‘五条樱生而为罪,所经受的一切都是应得的’——这是我比‘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更早记住的话。我的命运从降生开始就被写得清清楚楚,生在咒术界中的人降咒胎绝无第二种活法,然而父亲用一切换取我拥有了一个短暂的童年,让五条樱没有独自在封印中成长到可以生育的年纪后无知无觉地作为工具被使用直至祓除之时。”
太宰挑了挑眉,静待下文。
“父亲从不会向我讲述他出门的见闻,他怕我有了憧憬却意识到无法实现的痛苦——可母亲也是为了父亲的爱而甘愿永居深宅,因此我曾经认为与您的婚约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在离开五条家后服侍在您身边会让我像母亲一样甘之如饴地接受这种生活...”
樱慢慢站起身,袍袖上花蔓葳蕤:“但是在出嫁前日,我听说您已独自离家月余未归,且仍旧毫无音讯,我第一次意识到,顺从并不是唯一的活法。除了那座我从未离开过的五条宅邸,外面还有一个世界,一个没有御三家、没有尊贵的神子或是‘家族耻辱’、没有喋喋不休的长老和礼仪规训的世界,一个属于非术师的世界——”
她太久没有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斟酌着词句努力隐藏声带中逐渐明显的颤抖。
“也许那个世界对我来说才是正确的,毕竟活着的五条樱在他们眼中本就和非术师也没什么区别,”樱攥紧了袖口,呼吸有些急促,“那时我虽然刚刚升起念头,可我...还没有想清楚,外面的世界真的会比现在的好吗?我真的能从五条家逃出去吗?”
太宰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她。
樱的声带几乎到了极限,最后的那些话在颤抖的声带和僵硬的舌头间支离破碎,即使重复两遍也很难被听清。
“但实际上母亲早就做出了决定,当晚我就被送到了港口,船和接头人都是提早安排好的——改变五条樱的命运并不需要五条樱的意见。”
再铁石心肠的人见到这样楚楚可怜的小女孩柔弱却坚强地诉说痛苦往事都会心生怜爱的吧?太宰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笑出了声。
“抱歉、噗...哈哈哈实在是抱歉,五条小姐。”少年的戏谑笑意未及眼底,虚握成拳抵着唇边的右手终于在他笑声渐止时移开,“我只是看到了一只木头人偶十分出彩的表演,情不自禁而已。”
五条樱脸上泫然欲泣的表情瞬间散去,面无表情的模样确实如同精巧的木雕泥塑。她毫无被揭穿全部言语皆是虚情假意的慌张,仍旧朝太宰治浅施半礼:“鹦鹉学舌,让太宰先生见笑了。”
此时此刻,太宰治才难得地生出足够的兴趣,他再次主动靠近五条樱,在女孩直起身时他的鼻尖几乎划过她冰冷柔软的脸颊。
“为了奖励你出色的表演,五条小姐,我允许你回答我的提问:你不惜如此大费周折地取得我的怜惜,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五条樱与他对视一眼后垂下睫毛,既不慌张也未后退,轻声说:“我希望太宰先生能够帮我躲开五条家的抓捕。”
“倒是不出所料呢,五条小姐。”太宰治抬手抹去女孩儿脸侧一道淡淡的泥痕,“既然装可怜的办法失败了,你要如何继续打动我呢?”
五条樱眨了眨眼,丝毫不在意他轻柔语气里的嘲弄,开口回答:“如果我被抓回去,你也会被找到。”
太宰治挑了挑眉。
“我会告诉他们你改名叫太宰治,穿着衬衣和西裤,身上缠着很多绷带。”
太宰治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
“当我第一次靠近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