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绝云间乃仙人居所,云卷云舒,沧桑变幻,亦不过浮生梦去,了无痕迹。
奥藏山上碧水间,年年相会,人尽不同。
素衣白袍的少女坐在崖巅,墨蓝长发飒飒随风,眸里流露出感怀惊叹之意。
仿若遗世独立,漫观尘嚣。
钟离轻声问:“怎么有兴致来绝云间走这一遭?”
他本以为南宵是位商人。
兼具凝光的城府、夜兰的手腕与刻晴的自立。
南宵偏头望来,暗金的眸似恍然回神,淡淡地道:“云来海的云看得,偏绝云间的云看不得?”
现在看来,是忘了她还是【灵珀】呢。
钟离并未因南宵话里的刺意而生气,只是笑道:“是我唐突了。”
“若放平时,倒该罚酒一杯。”
南宵撑着手后仰望天,微风拂过面颊,带来山巅特有的冷冽:“先生可去过蒙德?”
“自然。”
钟离点头:“牧歌之城的蒲公英酒可谓一绝。”
南宵笑了:“原来先生不仅嗜茶,还爱酒。”
“茶能宁心,酒可解忧,自是各有各的妙处。”
钟离正说间,觉出一股狂暴的风元素逼近,凛眸看去,只见三只狂风之核远远地相互纠缠牵扯,逐渐肆虐而来。
砰——!
一只狂风之核飞速近前,猛然砸落而下。
钟离眸光一冷,闪烁着暗金岩纹的玉璋护盾瞬间撑起,在一阵飞沙走石的风元素暴动间,稳稳地将仍坐在原地的南宵护住。
云海翻腾,尽数化为乌黑一片,狂乱的罡风呼啸而过,昏沉的天色如雷雨将至,清冽的空气变得浑浊沉重,异常压抑。
黯淡的天幕下,钟离偏头望进南宵的眸,轻声道:“看云便好。”
他那双染有嫣红眼影的丹凤眼氤氲起深深浅浅的层层金纹,丹霞橙的色调如天光破晓的那一抹晨曦,煌煌耀目。
沉下去的嗓蕴着往日的儒雅随和,却不可避免显出丝丝缕缕的怒意。
转回头去的瞬间,漂亮的眉眼暗沉,帝君将眸光掠过眼前三只行至近前的狂风之核,浓烈浑厚、令人胆战的岩元素力缓缓凝形倾泻而下。
恍若陨星坠地,石破惊天。
凝成了石头的狂风之核顷刻间崩毁,化为了最纯粹的风元素力,重归天地。
解决完敌人,钟离低眸去望南宵,却直直撞进了对方的视线。
南宵盯着青年已复归温润文雅的神情,喃喃道:“韬玉之石,可明八荒,灿若天星,纵横无双。”
少女低吟的嗓极轻极细,钟离一时未听真切,便问:“可是受了惊?”
“……”
等了片刻,才见南宵展颜,跃起身,连连摇头:“是呀,好大的惊吓,难得的闲暇时光,就这样被搅扰了。”
说着扰闲,实则在暗指被搅了好心情。
钟离已习惯了南宵颇不讲理的怪罪,正想着她这回又该提什么条件找补,却听得一句叹气。
“罢了,下月开霄市,近来可有得忙。”
南宵皱眉细数着接下来的工作事项,叹道:“节后又得往蒙德走一遭,指不定什么时候才有空出来胡闹呢。”
这是一句明言的拒绝,还是隐晦的暗示?
钟离仅是犹疑了一瞬,便见南宵回身,眸里漾了浅笑,唤他——
“先生,回去啦。”
17.
海灯节当夜前的一段时间皆算是节日。
南宵假称的生辰也正在其中。
“将过节的应酬与生辰的客套一并了事,还能多几天安生日子。”
胡桃拉着钟离往飞云商会来时,进门便听见南宵的声音。
行秋正与重云点着生辰贺礼,听得窝在椅上的假寿星悠悠的话,无语地望向自家妹妹:“可你今日除了应付客人,也没做什么正经事吧。”
南宵掩扇轻笑,将兄长平时最爱的话奉还:“正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嘛。”
行秋:“……”
重云为好友叹气:“行秋,放弃吧,你是说不过南宵的。”
行秋着恼地正要开口,便被一个箭步冲上来的胡桃挤到了一边:“让我看看这次又收到了些什么礼物。”
南宵眼见钟离跟在后头,将手里的乌木扇往桌上一搁,随口道:“不过又是些茶叶、古玩、画作、饰品一类的玩意儿。”
胡桃随便翻了翻便失了兴趣:“唉,不行呐,就算是送瓶酒都比这些有新意吧。”
南宵撩眼:“所以你今年便送了瓶蒲公英酒来馋我?”
胡桃理直气壮:“放一年又不打紧咯!”
南宵自知歪理说不过胡桃,跳下椅子,随手挥扇敲了下堂主的脑袋:“既然如此,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