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踢倒一个凳子,面色不善地看着在柜台算账的伙计。和李哥分开后,一连去了好几家店都没拿到什么钱,这样下去别说自己的小金库了,连交上去的都凑不齐,他怎么跟李哥交代!
或许他们说的对,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如一条道走到黑。处处给人留情,最后死的就是自己!
想到这里的张三山一咬牙,掏出一把锃亮的刀子就拍在了柜台上,把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伙计吓得一哆嗦。
“大……大爷……”小伙计紧张得话都说不清了。
“少他妈给老子废话,”张三山一双眼睛在瘦削的脸上愈显阴沉,“我怀疑你们窝藏革命党人!”
带着疤痕的手指溜了一圈,指向了正在门口角上狼吞虎咽吃硬馍馍的一个乞丐。
乞丐小心翼翼地抬头一看,顿时吓得一哆嗦,拼命的咳了起来。
他蓬头垢面,浑身破破烂烂,露出的手臂又黑又瘦。一双眼睛藏在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剪的头发后面,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头发上明显的灰尘和油污。
张三山嫌恶地别开了眼。
“那……哪能啊。”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掌柜挺着个大肚子,脑门上一层油汗,想都不想就朝小伙计骂了一通,“谁让你把这么个玩意儿放进来的?嫌自己吃的太多是不是,以后别给我吃饭了,饿不死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不赶紧把这叫花子打出去!”
骂完后又兀自对张三山赔了个笑脸,满脸热络的样子活像是见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爷,张爷,我记得您啊。”
张三山眯了眯眼,没说话。
“咱们以前见过的,您贵人多忘事,记不得我也是正常,快快快进来坐坐。”掌柜瞪了伙计一眼,“还不赶紧去倒茶!没眼色的东西。”
张三山似笑非笑地打断了他的表演。
“刘老板,您呢,也知道我们的苦处,今儿说的再多也没用,这东西呢——”他意味深长地弹了下刀子,“是不交也得交啊。”
“窝藏罪可不是什么好罪名,这弄不好,一家老小可就全进去了。”
“为点俗物多不值当,您说是不是。”
刘老板听得在心里直骂娘。
还俗物,俗物你还来抢个屁。
双方都不是毛头小子,都想最大范围内讨到好处,气氛一时僵持下来。
就在张三山不耐烦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尖叫声和枪声交缠,惊得张三山一激灵。
出事了!
他顾不上这家铺子的肥厚油水,匆匆抄起刀,就朝人群拥挤处跑了过去。
所过之处,无不是霸道的推搡和厉声的呵斥:“让开!”
“挤他娘的挤什么挤,信不信老子崩了你!”
“滚远点,什么东西。”
……
众人敢怒不敢言,最后只得是给他让出了一条路,送他顺畅地过去。
张三山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事。
无非就是又有哪些不要命的闹事,抓进去就好了。
万万没想到,还没等他走到跟前的,就有一个平常比他还见风使舵的小子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神色惊惶:“三、三哥,李哥死了……”
“什么???”张三山吓得手一哆嗦,呼吸粗重起来。
他知道,面前这小子人虽不坚定,却不是个在大事上撒谎的。饶是如此,他还是又问了一遍,“你说真的?”
“真、真的……”半大小毛头哪见过这些事,当即抓住了张三山的手,声音凄厉,“是个红党,当时李哥看上了个姑娘,想把她带走,结果还没走出街就被那个红党一枪崩了脑门。”
“三哥,你可千万要救救我,李哥上面有人,怪罪下来我们都得去给他陪葬啊三哥……”
张三山咬紧了牙关,知道这小子说的对。
李哥死了,要是就这么回去,他们这些喽啰死路一条!
想着想着,他的眼里染上一股子戾气。
回去就是个死,还不如去拼一拼,把那个红党抓下来,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想清楚其中关窍以后,他目光狠辣地握紧了手里的刀:“二狗,你带剩下的人先回去,我去抓那个红党。”
二狗战战兢兢地应下,看着他以前看不起的人一步一步地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这一去,改变了他们两个人,和更多人的一生。
……
江伟双已经跑了有一段时间了,他乔装的本事很有一手,又离事发地那么远,跑到了这城郊荒山上,应该一时半会追不上才是。
想到这里,他总算是能停下歇一口气。
没错,他就是那个红党。
他是被派到这边送情报的,这份情报很重要,五个人的命才换回了这么一张小纸条。
敌人知道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