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广袤的塔克拉玛干大漠,死寂的沙海。
它雄浑,静穆,总是板着个脸,总是给人一种单调的颜色:黄色、黄色,永远是灼热的黄色,仿佛大自然在这里把汹涌的波涛、 排空的怒浪刹那间凝固起来让它永远静止不动。
“塔克拉玛干”一词在西域语言中意为“有去无回”,由名字便可见此地有多么严酷可怕。据传闻曾经有一个商队在这里走着走着突然前面的人就听到后面的人说话,听着听着回头就发现后面的人不见了但说话的声音还在。所以前面的人就认为这是鬼在说话吓得拼命地往前走结果天亮的时候发现自己不过是在原地转圈儿也就只能绝望地死了,因为出不来了。
还有一传闻说在这个大漠的某一个国家到处都是闪闪的黄金甚至有着名种各样能在夜间发出光亮的珍宝,有人曾经妄想多带一些宝贝出去, 但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出来,原因即是他们同样遇到幽灵说话,于是塔克拉玛干就有这样一种恐怖之 意——进得去出不来。
但凡去过西域的人均见识过塔克拉玛干大漠的可怕。每当暴风肆虐时它是另一种景象,天昏地暗,翻滚的黄沙跟着狂风肆无忌惮地推动沙丘,那一点脆弱的绿洲在肆虐的风沙中颤抖似乎是担心滚滚而来的沙丘淹没了自己。大漠不断地变换地形尤其那不安分的沙尘随着迟迟不肯减弱反而变本加厉的暴风直向楼兰国内的牢兰海飘去,令路过的人毛骨悚然,生怕自己随时被狂沙所吞没……
然而可怕的东西远远不止这些。
“嗷呜”大漠深处有时会突然传来几声连绵悠长的嗥叫,据说如果嗥叫声中拖带有长长的尾音便是狼所特有的点带悲怆情感的转音。由此不难想到“嗷呜”是一匹壮年狼发出的嗥叫。这叫声对牛马驴等食草的牲畜来说是死亡之声;对猎人来说是弓箭与獠牙牙的对峙;对别的狼来说是一场獠牙对獠牙的战斗…… 但对这匹发出连绵悲怆嗥叫的狼来说,这是求救之歌!“嗷呜”“嗷呜”
“啊。努什,有狼,狼来了!”年轻的女子吓得躲在丈夫身后瑟瑟发抖 。“没事。薇娅,有我在。”努什心里虽然也有些忐忑不安但佯装镇定。好言安慰妻子说。
“可你没有弓箭,怎么对付它?”
“听这声音,它应该是一只孤狼。”
“别太大意了没准狼群就在附近。”年轻夫妻说话间,高高的丘头上果然惊现一头狼的身影。哎呀, 这是一匹怎样的狼啊!湿润的鼻子喷出白气,体现出它的健康;两只三角形状的琥珀色的眼睛炯炯有神,透出它的智慧;两只尖耳朵挺立在脑袋上,似乎永远不会贴到, 展现它的刚毅,此外她,还有一身覆盖在茂密的银灰色皮毛下结实的肌肉清晰可见—— 这是一匹正处于风华正茂的壮年母狼。
“ 努什,那个,是什么。” 女子猛然发现狼口中衔着一包小小的东西。
“那包裹,好像在动……” 努什话音未落,母狼突然纵身一跃,稳稳当当地立在他们面前。薇娅看清楚了这是一只壮年的母狼。它口中衔着的小布包发出 “咿咿呀呀”的奶音同时还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使劲挥舞。
“孩子。”薇娅看着小布包里蠕动的躯体越发着急,她担心饿极的狼把婴儿吃掉可又苦于没法靠近,光秃秃的大漠根本找不到任何防卫的东西,该如何是好?她扯扯丈夫的袖子哀求道:“快想想办法,别让它伤害孩子。”
要从狼口里救孩子谈何容易。努什绞尽脑汁,究竟用什么办法才能两全其美既可以将狼赶走又可以平安救下孩子?这时候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母狼低下头松口把小布包放在地上。它一个劲地舔舐婴儿, 好似在舔舐自己刚出生的幼崽般, 婴儿亦很兴奋,“咿咿呀呀”尖叫着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着母狼的鼻子。
“哈哈哈。放心吧。它绝对不会伤害这孩子的。” 夫妻听见头顶上传来爽朗的笑,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蒙面男子出现在高高的丘头上。“你是?”努什惊讶地问。
“大漠中的住民。我和你们一样,也是通吐火罗人。” 蒙面男子响响地回答了一句,接着便甩手慢慢走下丘头。 “狼群是我的得力伙伴。”“ 这只母狼心善,经常把丢弃的女婴捡回窝里喂养。” 他走到她们面前:“想知道缘由吗?”
努什摇摇头,蒙面男子说:“ 全怪吐火罗人的陋习。”“很多人家生了女婴,负担不起或不想负担以后的昂贵嫁妆,于是狠心拿到大漠丢弃。”“如此一来造成吐火罗人女少男多的问题。”
“……孩子如果跟着狼群长大那她这一生就毁了。 所以,断奶以后,但凡能养活的我就收留,养不活的,我就直接一把土埋掉。”
“大概半年以前,”蒙面男子弯腰拍了拍母狼的头,“它先后衔回两个女婴回狼窝喂养,都是刚刚出生就被遗弃的,一个脱水严重没能养活, 一个则顽强活了下来。就是你们现在看见的这个。”“我不打算收留她。”
努什问为何?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