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海握着锈剑,往洞府方向走。
说是洞府,但为了避开人群,她只是选了一个距离剑宗主殿很远的山洞。给山洞用符箓加上禁制,起到门的作用就直接入住了。
这地方虽说人少,但常有白鹤落脚。
有只头顶带红的小鹤歪着头看向蜃海,眼里带着明显的兴奋。
蜃海被看的身形一僵——她忘了一件事,每次出门归来都要带回点甜食果子。并非她嘴馋,而是归处有只小白鹤等着吃点零嘴。
可这一夜过去,除了沾染满身血腥气,她甚至连下山买礼的要紧事情都没来得及做,更别说给小鹤买点零嘴。
小白鹤,或者说是小丹顶鹤,它见蜃海迟迟没有如往常一样拿出好吃的,目光由一开始的兴奋转为可怜兮兮。
蜃海顶着来自小鹤的心理攻势,硬着头皮搜遍全身上下每一处角落,终于从储物袋的犄角旮旯里扒拉出一个小果子。
她举着小果子凑到小鹤跟前。
小鹤看了看送到嘴边的干瘪果子。
糊弄鸟的意图太过明显。小鹤拒绝接受这种明目张胆的智商侮辱。它一跳一跳又跑回了鹤群中。
蜃海见小鹤不要,索性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蚊子腿上的肉也是肉,莫说她抠门算计,节省也是一种美德。至于吃了这颗散发着微妙气息的果子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笑话,修真者还能因为吃个干瘪果子闹肚子吗?
真要如此,那些制毒专业户们还费劲地研究个什么针对修真者的毒啊,药谷也早就关门大吉了。
整个鹤群默默与蜃海拉开了一点距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细长的白光“嗖”地窜进鸟堆里。数只白鹤被惊起远飞,留了遍地拍落的羽毛。只是那只头顶一抹红的小鹤没有离开。
不是因为它与蜃海情真意切,而是因为它飞不了,也跑不了。小鹤被一条细长的银色小蛇紧紧缠住,不住地发着凄厉的惨叫。
小蛇蛇瞳竖成一条细线,张开蛇口露出尖利的牙齿。
眼看就要一嘴咬下去,还未等蜃海扔出锈剑——
“回来。”清冽温和的男子声音传来。
银色小蛇闭了嘴,也将淬着毒的牙隐于口中,没有半分留恋便松开了小鹤的身体,沿着草丛,迅速爬到说话者的脚边。
而后顺着来者修长的腿一路蜿蜒向上,直到对方的腰部位置停下来,接着把自己盘成一个泛着冷光的银色圆环,贴着腰腹挂住。
蜃海目送着小鹤哆哆嗦嗦地拍着翅膀飞走后,转头看向来者。
那人衣着并不繁琐,身上穿着与蜃海别无二致的绣鹤白衫剑宗弟子服,只是在肩部、小臂、腰间、小腿位置戴着银甲,又在最外层披着一件近黑非黑、似白非白,就如当下日头还未完全升起时,天的湛蓝色调的外衫。
此人便是肖夜白,太仓剑宗的少宗主,蜃海名义上的未来夫君。
戴着墨色指套的手指捏了捏盘在腰间银色小蛇的嘴。小蛇没有了方才的凶狠,乖乖任由人把玩。
蜃海把目光落在了肖夜白随身携带的佩剑上。
落雪剑。
修真界第一雅剑。据称剑势起宛若天雪落于山巅。美得不可方物,也雅得绝代风华。
蜃海没见过肖夜白出剑,但这并不妨碍她羡慕向往。她磨搓着自己所佩锈剑的剑柄。若要用一个字描述她现在的心情,那就是“酸”。
剑道的废物点心面对剑道天才时,会不由自主产生一种自行惭愧和高山仰止的感觉。
让人简直无地自容。
肖夜白垂着眸将面前姑娘脸上的表情收进眼中。
“彻夜未归。”他薄唇微启,吐出四个字。不等蜃海做出反应,肖夜白径直走进蜃海的洞府。
在他面前,蜃海用鬼市地摊上淘来的符箓所做的洞府禁制就跟不存在一样。
不愧是地摊上淘来的便宜货。蜃海在心里叹了口气。跟着肖夜白一起进了洞府。
地方从外看很简陋,从内看……就更简陋了。
入眼便是一张草席和另一张大一点的草席。前者是蜃海打坐的床,后者起到桌子的作用。
不得不说,竟然还有当桌子的草席,这大概也算是别样的讲究。
蜃海的洞府禁制可能就是起到一个“完整”的价值。凡是洞府皆有禁制,蜃海身为修真界一员,当然要遵循修真界传统。
她从不担心自己的地方被偷。毕竟她这洞府,小偷来了都得叹声凄凉。
很明显,肖夜白并不是第一次来,面对两张草席时,他在充当桌子的草席上颇为熟练地撩开袍子盘腿坐下,又把带来的食盒往草席中间推了推。
别问为什么坐在“桌子上”,蜃海为了节省出充当“凳子”的草席,特意把这“桌子”选得大很多。
注意到肖夜白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