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海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是动了杀心的。“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会死在这。”她心想。
两个陌生人,兴许是人族吧,蜃海并不在乎对方的身份与种族,她现在唯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活下去。
二人中唯有双髻小姑娘对她展示过善意,而女子对这个小姑娘的态度并不一般,兴许活命的关键就在此处。
女子想做什么,蜃海大致能猜到。
从对方对待小姑娘的方式判断,这人很大概率不会让双髻小姑娘亲眼见证将要发生的血淋淋的杀戮,但只要此处只剩她和蜃海俩人,就绝对会下死手,而自己现在并没有逃跑的能力。
眼看着女子几句话就把双髻小姑娘哄得开开心心,便要回到巷子尽头的铺子里去,蜃海必须得立刻采取行动。
她本想拽住小姑娘的裙角,简单粗暴地请求帮助,但现实情况是,她甚至连抬手都做不到。
真疼。或许是剑宗那三十来天的好日子过得太久,身子变得娇弱许多,如今竟连这种小伤都有些扛不住,真是罪过。蜃海轻微动了动手指头,感受着从身体四处传向脑子的疼意。
女子很清楚蜃海的现况,尽管她都没正眼瞧上一眼蜃海,但作为狩猎方的本能让她知道地上这是个没有反抗能力的猎物。
所以她背对着蜃海,陪着小姑娘一起往铺子的方向走,压根不担心蜃海会造成什么威胁。
她的想法很对,就算蜃海完好地站在这里,也只会思考逃跑而不是什么正面对峙。
差距太大了。当这不知名的女子毫不掩饰展示杀戮意的时候,蜃海由心底升起的情绪是恐惧,寒意刺入骨髓的恐惧。
到底怎么做才能打消女子的杀意,破了这个局?
女子最开始对蜃海并没有杀意,只是当与小姑娘对过话后,便杀意丛生,所以蜃海推测,两者的对话内容有些是不该被听到的。
我不会把你们的对话内容说出去的?
不行不行,蜃海也知道唯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的人族通用规则。在女子眼里,怕是也只有死妖才能保守秘密。
但到底是什么原因招来的杀身之祸?总不可能是女子的个人爱好。蜃海把最可怕的可能性放到一旁。巷子里的对话在她的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
鸱龟?桂花糕?还是……‘我真的还算活着吗?’
排查到此处,蜃海藏在布条底下的脸瞬间扭曲起来,如果是这句话引来的杀身之祸,那可真是冤上加冤,毕竟小姑娘的样子乃至行为,稍加考量就会发现其像一个做工精良的人偶——与“活着”相悖。
如此想来,怕不是傀儡师固执地认为自己所做的人偶是活着的人,当旁者发现这是人偶的时候,就会解决掉发现了真相的旁者,以此来确保人偶是“活的”?
不怪她想的如此离经叛道,因为很多能人异士的性格就是此般古怪。
那么搬出自己剑宗少宗主未来妻子的身份可行吗……蜃海想了很多。
在小姑娘即将进入铺子的时候,蜃海的脑子已经滞塞不动了,所有的线索组成了两个字,她依照着求生的本能,机械地开口说:
“我……想活着。”
断断续续的一句话,低不可查的一句话,但这就用了她的全部力气,尽管音量微乎其微。她想活着。
活着,是所有线索的指向,也是这是此时此刻此地,她最希望的,更是未来不管多久之后依旧会希望的。
想活下去。
修真世界是没有神的。
或许曾经有过,但那也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即使是修真界,即使有大能可飞天可遁地可瞬间移动三万里,也没有谁能活五百年。所以也没有谁能知道五百年前到底有没有神。
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因为修真界没有神,所以为善不一定有善报,为恶不一定有恶果。
就算蜃海未曾做过恶事,只是被迫听了一句话,死在这里,也理所应当罢。就像雅君拥的那座红楼里,被杀的那些也是理所应当罢。
二者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只不过肖夜白冠冕,而这陌生女子直白。
唯有强大者才能制定善报恶果的规则,所以修真界的众生要一生都奔跑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
因这修真界是强者为尊的丛林。
弱者要知羞耻,知尊卑,知媚笑,知贱骨,生来有罪。
仅此而已。
“我……想活着。”
声音算不上嘶哑难听,只不过音量很低,低到若是在寻常巷子里根本听不见,但这个巷子很静,就算有鸟叫虫鸣也依旧很静。更何况那两位本非寻常。
双髻小姑娘果然停住了脚步。蜃海知道自己赌对了。
华装的小姑娘回过身,语气轻快活泼又带着些许疑惑:“你在向我许愿吗?可我并不是神啊。”
“再说,要不要活着,你自己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