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做呢,怎么做才是对的?
我习惯了他的猜疑试探、他的不可捉摸,现在他把前前后后的话说得这样清楚,我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知道努尔哈赤在骗我,但是也能感觉他并非全不是真话。这其中虽然虚虚实实,但我也可以判断出他几时开始生疑、几时确定答案——其实和我自己之前推测的结果并没有太大的偏差。
今天晚上折腾这一出,说穿了,努尔哈赤只是想留我在身边。
他选了对他来说最简单的方法,即使他明知道,那是对我来说最麻烦、最不想面对的方法。他清楚我不会点头,就像我清楚他不爱我一样。
我都开始佩服自己,此时此刻我窝在他怀里,心跳声都快把自己震聋了,居然依旧还能想得清清明明。
他算计我到这种地步,就算是喜欢我的,能剩下多少真意?
我冷得打了一个寒颤。
“卿卿?”
“贝勒爷,”我凑得更近了一些,“您不能如此的。”
努尔哈赤笑了,一脸的尽在掌握:“怎么说?”
“因为我贪心。”我把脸埋在了他的肩头,手指缠绕着他垂在身后的发梢,还轻轻拽了一下,“我若要你为了我放弃整片森林,贝勒爷肯吗?”
他撒在我耳后的呼吸乱了一瞬间,哈,他没料到我有胆子这样做吧。
“这是不肯了。”我松开了他。
他把我的碎发挽在了耳后:“卿卿,我教过你这些的。你不需要如临大敌,不是吗?”
“是。所以你我谈什么娶嫁呢?”我起身把那块红得我眼睛花的盖头扔到桌子上,“你放心,我不会走。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只是不会走吗,”他把我拉回到身边,“不够。”
“那你还想要什么呢?”我往后躲了几寸,“我不会把自己也交给你。”
他抚摸着我的脸:“我只是要卿卿把未来全部承诺给我。”
我清晰地感觉到喉口涌起一阵含混的呜咽。
努尔哈赤果然清楚我知道他不爱我。他也知道我不会愿意将就感情,我也不会像他一样违心去骗他。
他知道只要他抛出“娶我”这件我绝对拒绝的事,再稍稍后退一小步,我就会心软,会让步,会低头,会顺从。
或许,我只是不敢忤逆他。
倒也不为别的,我只是怕他会离我太远。他离我这样近我都无法抓住他,如果他开始疏远我呢?我连想都不敢想。
“贝勒爷,真是比我还贪心啊。”我抬手拦了一下马上就要滑出眼睛的泪水,“你算得这样清楚,比起步步相逼,你知道我不会拒绝这样的宽容。”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卿卿可愿意?”
“好厚的脸皮,”我努力忽视着这个二十多年的名字给我带来的影响,“算计我到这种地步能有几分真心,怎么好意思用这么亲密的称呼叫我?”
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儿,倾身过来,气息就扑在我耳边:“卿卿算计我也到了这种地步,又有几分真心?”
我的眼眶没能防备这一瞬间绞着心口的疼痛,还是让眼泪掉了下来。
我一个女孩,有再通透的头脑再精明的谋划,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何必出挑去插手那些根本不需要女子知道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你,搅弄风云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站起来拉开了门:“贝勒爷请回吧。”
他关上了门立在我面前:“卿卿不后悔?”
我抬头看他黑夜一样的眼睛,它们隐隐闪烁着微暗的光。
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我上前一步揪住了他的腰带:“抱抱我。”
努尔哈赤闻言只是微微地笑了,他张开双臂很轻地拥抱了我。
我闷在他的胸前,前后犹豫,几乎机械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我不会走。”
“……乖。”
他低声笑了,落在我额头一个浅浅的吻,拉开门离开了。
刚才的这个怀抱,是前所未有的冷。
眼看新年,北边传来布占泰再次选择和叶赫结盟的消息。他将满泰福晋所藏的珍宝送予了纳林布禄。
因为曾经在建州的关系,布占泰与建州北边各部都有密切往来,他训了个由头找了个好欺负的瓦尔喀部,把部内的安楚拉库、内河两个地方的统领者大小三人献给了叶赫。
得到消息时,努尔哈赤倒没有大怒,他清楚瓦尔喀部只是哪边都得罪不起罢了,还把这件事情缓了一缓。
十五的家宴结束时,褚英主动请缨要为父亲分忧,努尔哈赤便允了儿子独自带兵出征。
正月,努尔哈赤派褚英和他的幺弟巴雅喇出征。对方是个面对建州叶赫乌拉都不敢吱声的小部落,这一仗也不算艰难。
短短十几天,年仅十八岁的褚英披甲坐阵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