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若莲浑身一震,有点招架不住尚松希的跳脱思路,没有由来地从令人窒息的血海深仇走出来,继而含情脉脉地向她告白。
等等,告白?
等了多年的告白,终于从尚松希口中说出来了。
十多岁时,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他向她告白的情景,那时少女情怀总是诗,她以为两个同病相怜的人走在一起,便可以相互取暖,有力量战胜生活上的各种磨难。
她甚至渴望和尚松希共组一个温馨充满爱的家,弥补童年缺失。
可惜,事与愿违,这句迟来的告白,没有令她感动落泪,反而多了一份沉甸甸的重量压在心头。
抬眼望向这个温柔尔雅的男人,她倏地明了,过去的种种,即便他有千万般不得已,却早已磨蚀掉她心底的情愫,如今对他只存有感激之情、兄妹之情,远远多于倾慕之情。
「若莲,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眼见余若莲迟迟没响应,尚松希显得有点慌乱,不安地试探着:「还是说你…嫌弃我?」
余若莲从未见过尚松希如此卑微的一面,他一直以来光彩耀眼,自信心爆棚,做什么事也游刃有余,彷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但现在,他竟患得患失,一双黑眸子不断在她身上游走,却不敢与她对视,他是在害怕吗?害怕她会嫌弃他半人半机械?
「真想不到堂堂尚家继承人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余若莲唇角噙着微笑,眸底带着揶揄,宛如又回到了年少,那个嬉打嬉闹,相互调侃的年代。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你还是你,在我心目中永远不会变。」
其实他很介意活在这具「超级身体」之中吧,虽然愿意对她敞开心扉,自揭疮疤,内心却很怕会被当成怪物看待。
尚松希眼神微微一颤,犹如一颗璀璨夺目的流星划破寂静无边的夜空,美得撼动人心,在黑暗中燃点出希望之光。
「谢谢你若莲,我究竟有多愚蠢才会把你愈推愈远?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我会与董卓淇取消婚约,然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一处全新地方,重新生活,好吗?」
尚松希轻柔地夺过她手上已变凉的粥碗,细心地为她擦着手。
「离开这里?你不打算向尚家报仇了?」余若莲有点不敢置信,这样的血海深仇,他当真放得下,一走了之?
「怎么,不相信我?这一次,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尚松希轻笑一声,抬手亲昵地揉了揉她头顶上的发丝。这个弄乱头发的举动,是年少时期,他每次看见她最爱做的恶作剧,然后总惹来一连串的打骂追逐。
如果,尚松希真的愿意放下仇恨,变回以前那个温柔腹黑的大男孩,与她携手回到从前,延续年少的梦,又会是怎样光景呢?
尚松希看着低头沉思的余若莲,眼中闪烁着灼热光芒,用力握住一双软弱无骨的素手,坚定地道:「我已找到比报仇更重要的人生方向﹗」
这样一番直球告白,让余若莲有点面红耳热,她从不知道尚松希也很会撩。
无论如何,看见他从满脑子的复仇计划中走出来,在往昔的悲惨世界中涅盘重生,已令她倍感安慰。
喵~
突然,窗外传来猫叫声,是小白﹗
从医院昏迷被带到这个房间,一直也未见小白踪影,牠还好吗?在医院那场爆破中有没有受伤?
余若莲有点内疚,怎么可以忘了小白的安危,在这里风花雪月呢?
她焦急地准备下床寻找小白,却被尚松希轻按住双肩示意躺好,便转过身去打开窗户,只见窗外一片昏暗,除了月色,什么也没有。
「应该是附近的野猫。我知你想念小白,待你好起来后,我们重新再养一只吧﹗」
眼见余若莲忧心忡忡,尚松希不忍叫她面对现实,小猫一般不谙水性,三天前跳进莲花池,现在恐怕已凶多吉少了。
「我没事,夜深了,我想早点休息。」
余若莲落寞地摇了摇头,瞥了窗外一眼,心知小白就在那里,只是不想在尚松希面前现身而已。
「好吧﹗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尚松希叹了口气,知道她须要时间平复情绪,缓缓替她盖好被子便拉门出去了。
「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这次竟被他撩到想私奔了?」
尚松希一走,小白便立即由窗户跳进来,满面恨铁不成钢地嘲讽道。
「小白你没事吧?我醒过来后,被尚松希的身世深深震撼到,一时间忘了找你…」
余若莲愧疚不已,拍拍床边朝小白示意过来,好让她可紧紧抱住牠。
小白总是对她这种腻歪行径感到不耐烦,却从不反抗或逃走。
算了,见她还算有良心,懂得担心牠,抱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但不要又亲又抱那么久,那些口水…烦